大太陽可是天天掛著的。”
“這……”桂嬤嬤搓著手眼睛四處亂瞟給自己找著開脫的藉口,“路上行商腳伕的話怎麼可以相信,他們又不是天天住在京城……”
“難道京城上頭和府中上頭的雲還不一樣咋滴,咱府上的雲擋了太陽天天下雨啊!”李氏嗤笑,真是看不上桂嬤嬤明明詞窮卻硬是要找藉口的模樣,聽他們家當家的說大夫人慣會做些個面子上的事情,光表話說得漂亮,至於做成什麼樣子那就兩說了,真是有什麼樣子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
桂嬤嬤也沒有料到事情會這樣啊,原本都設想好的,三少爺是個眼睛裡揉不進沙子的暴躁脾氣,看到被褥一定會吵吵起來,弄出個頂撞長輩什麼的,那是妥妥的,可是現在和設想的不一樣啊,現找藉口也想不起來啊。沒法子,桂嬤嬤一不做二不休的跪倒在地,哭嚎道:“三少爺,再給奴十個膽子也不敢做這等事情來啊,奴是冤枉的啊,大夫人待三少爺、七少爺、四小姐那是打心眼裡疼愛啊……”跌來到去的就那麼幾句話,邊哭號邊拍著大腿,拍拍聲都蓋得過哭聲了。
巴掌拍著肉的聲音混在雨聲、風聲裡面竟然絲毫不差,在蕪衡苑裡面收拾東西的僕人們低著頭做著自己的事情,府中原本的奴僕哪一個又不是多張了一雙耳朵聽著這邊的動靜,這些人出去後,只消一會兒的功夫就滿府下人都知道蕪衡苑發生了什麼事情,桂嬤嬤也是知道這一點,為了開脫愣是說著自己冤枉、說著大夫人待三位小主子的好,如果厲景琛還是抓著不放的話,那就是不尊長輩了。
厲景琛拿起茶盞抿了一口溫開水,眼角餘光掃了一眼自家弟妹,發現兩個小的現在精神好多了,眨巴著同樣烏黑溜圓的眼睛看著桂嬤嬤哭鬧,小眼睛上帶著點兒好奇、有趣的情緒,厲景琛彎起嘴角笑了笑,心情也變得好起來。收回視線掃向門外,剛好看到文二帶人送了吃食過來,“大伯母對我兄妹的好,景琛心裡面明白,這侯府上頭的天說變就變,東廂房的被子是沒有趕上好時候,唉,我不睡倒也罷了,但是景深和小沫兒還小,最近都累狠了,一定要好好休息。桂嬤嬤我都曉得你們的難處,你怎麼還這樣,這不是讓我為難嘛,文叔。”
“少爺。”文叔放下手上的一個箱籠讓吳興德拿著走了過來。
“文叔你開了箱子拿些銀子到西市那兒買幾床暖和的被褥來,還有那舒服的枕頭、毯子的等物,還有什麼缺的,文叔你就看著買吧。真是麻煩文叔了,大晚上的還要你走上一趟。”厲景琛放下茶盞,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茶盞在黃花梨的小几上磕了一下,發出清脆的磕碰聲,在沉悶的夜晚傳出去老遠,正表演得盡興的桂嬤嬤被虎了一跳,也不再拍大腿哭號了,那些個假裝做事的下人要老老實實的埋頭做事。
大齊開國百年至今,日漸興盛,現在宵禁已無那麼嚴格,更甚者在位於白河街的西市更是通宵達旦的經營,喧囂到天明,聲色歌舞亦或是買賣大小物件兒大晚上的都可以去那裡,保管能夠買到自己要的東西。西市雖說不上做的都是正經的生意,但那些舞樂歌坊也追求個高雅風情,更甚有番邦來的胡商、歌姬,中原文化中有夾著異域風情,故西市也不烏煙瘴氣,反而有那晚上睡不著覺的風雅之士到那邊酸腐個幾篇文章來,厲景琛上一世也自詡為風流人物,為了巴結世家子弟沒少在西市流連。現在想想,那個時候自己也真是個傻的,將大把的時光花在這些上頭,反而忽視了正當的學問,能夠蟾宮折桂,大概是那一屆的考生整體水平太差。
不說厲景琛腦中胡亂的想法,這邊廂文書聽到自家少爺的吩咐,點頭應了正準備拿了銀兩和孫大寶出去購置東西,留下忠勇的吳興德也好防個萬一,免得在偌大的府中幼主受到欺負
文二恰好聽到了厲景琛的話,大跨步上前按住自家哥哥,頗有些無奈的搖搖頭,想來是他不在的時候,這桂嬤嬤又作了么蛾子事情。文書也不希望自家兄弟為難,放緩了拿錢的動作,只待文二和三少爺說了,看接下來少爺的吩咐。
文叔、文二兄弟的動作並沒有逃過厲景琛的眼睛,他只做不知的扭過身子,拿起碟子上的一個芝麻小餅遞給厲魏紫,“小沫兒還吃不吃?”
厲魏紫摸摸小肚子,雖然肚子餓,但是她沒有忘記等會兒有正經的飯食要吃,現在吃多了糕餅等會兒飯菜就吃不下了,孃親說過不能夠貪吃小食忽視了正經的飯菜,會長不高長不漂亮的,見哥哥問起,就搖搖頭,“哥哥,小沫兒不吃了,等會兒吃飯飯。”聲音軟糯,就像是新鮮出爐的白糖糕,蓬鬆松的、軟綿綿的,吃到嘴裡像是要化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