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磚窯這邊會給這四位“同鄉”一筆賠償的人命錢,一個死人五十兩,好讓他們把少年的屍體帶回老家安葬。
但誰都沒想到,這一次負責放炸藥的劉小刀失手了,引線燒得太快。
磚窯塌下來的時候他的腳被壓住了,才喊了一聲“哥”便沒了聲息,灰土撲撲騰起來,淹沒了外頭三人的視線。
錢拿到了,但劉小刀的媳婦也找到了蓬陽來。
“大力哥真的動手了?”班牧的聲音在抖,“那……那可是他弟媳婦兒。”
“那天你沒聽那女人嚎的啥?”張松柏冷笑道,“她說我們分贓不均,她至少要得二百兩,不然就到官府把我們的事情捅出去。”
班牧是記得的:“她、她不會真去報官吧?”
“大力就是要在她去報官之前,先斬草除根。”張松柏低聲道,“幹完這一票咱們就走,換個地方。”
“你怎麼知道她沒去報官?”班牧仍舊不放心。
“報官也沒用,沒證據,也找不到人。”張松柏笑道,“今日我們三人已經離開磚窯運屍‘回鄉’,要不是大力要去了結這事情,只怕我們已經走出蓬陽地界了,你怕什麼?”
班牧點點頭。他心底其實有個疑問,但是不敢問。他想知道,磚窯塌方三次,死了近十個人,次次都是他們這四個人領的賠償金和帶屍體“回鄉”,難道無人懷疑?那個看上去十分精明的大人才剛剛上任,似是與之前的糊塗官不同,難道他也沒有懷疑?
但班牧不敢問出口,怕又會知道些不妥的事情。他們說是運屍“回鄉”,其實與之前幾次一樣,都是到了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就隨手把屍體丟棄,草草燒上三炷香便罷。只是這回還有劉小刀的屍首,不由得要比之前上心一些。
正思量間,劉大力已經走了上來。
“走啊,繼續運屍‘回鄉’吧。”張松柏懶懶地說。
一輛馬車停在樹叢中,幾具屍體正躺在車上。他和班牧起身往樹叢裡走,卻被劉大力從後面拉住了。
劉大力衝張松柏伸手:“錢呢?”
張松柏吃了一驚:“不是已經給你了?”
這回死了五個人,得了二百五十兩,除去給劉小刀媳婦的五十兩,剩下的拿出二十兩買了馬車,其餘的三人便均分了。錢早已到手,劉大力卻大手一抓,揪著張松柏的衣領不放。
“二百兩,我至少要得一百兩吧?”他聲音嘶啞低沉,“老子弟弟都死了,做大哥的還不能多分一份嗎?”
張松柏抿著嘴不說話,片刻後顫著聲音才開口,帶了點兒卑微的討好:“大力,你說得有道理,對,應該是這樣的,是哥哥不懂事。”
劉大力放了手,只見張松柏招呼班牧走到一邊,兩人開始湊錢。
張松柏背對著劉大力,從懷中掏出銀兩來,班牧正要掏出自己的與他湊在一起,卻見張松柏把沉重的銀兩全都放在了自己手上。
班牧:“?”
張松柏的眼神很冷,嘴角動了動,發出一句幾乎無聲的問話。
但班牧聽清楚了。
“你那把刀呢?”張松柏在問他。
班牧睜大了眼睛。張松柏身後正是九頭山,山頂一片血般的煌煌紅光,是燈,也是火。
“年年燈火歸村落啊。”一個圓臉的胖子笑道,“下一句是什麼來著?”
坐在他身邊的幾位文士都露出為難之色,沒人接話。年年燈火歸村落,昏昏血色侵平雲,這是老魯王生前寫的詩,此時此地提起,總有些不合時宜。見沒人應和,胖子覺得尷尬,吧唧喝了杯中酒,又繼續道:“你們瞧,這兒可以看到九頭山磚窯的火光,著實熱鬧非凡,可喻盛世。來來來,作詩啊。”
這人是蓬陽有名的富紳,胸中有點兒可憐墨水,十分熱愛與文人墨客飲酒作詩。司馬良人原本湊在一旁聽熱鬧,一看這架勢是要自己作詩,生怕輪到自己,立刻起身就走。幾個文士拉著他衣角:“司馬先生留步啊……”
司馬良人懶得給這人面子,毫不留情地扯開了:“不留。”
魯王妃的生辰宴上並沒有出現什麼特別的來客,都是蓬陽城裡的熟人。倒是王妃的哥哥,某位戍邊大將軍,也從京城千里迢迢地趕來了。但這將軍以剛直出名,為人又豪爽直接,在朝中樹敵不少,怎麼看都不會是魯王會籠絡的人。
宴席也比較自在,開席的時候是按著程式來的,但很快客人與主人便都四散開來,在魯王府的大庭院裡三五成群地喝酒談天了。司馬良人此時尤為想念傅孤晴,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