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手緊緊摟住他的身軀,墨蛟的身子變得越來越溼,彷彿要融化一般,指尖的粘稠讓連城心驚,可墨蛟將她的臉埋進身體裡,不讓她再去看,耳邊是草屋轟塌的聲音,墨蛟低沉的嗓音最後留在耳邊,他說:
“連城,我愛你……”
火焰讓荼蘼花海瞬間枯敗,連城想起初到南陽時所看見墨蛟的未來,原來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註定的,逃不開,掙不脫……
頃刻而至的大雨滅了山坳的大火,煙盡之後,廢墟中顯現的竟是一尾半身焦爛的蛟龍,他的身軀緊緊護著一個女子,讓她在這場大火過後竟然毫髮無傷,眾人都驚呆了,不禁竊竊私語,風佑的目光變得更加冷漠,他一步步走到廢墟前,看她失魂的伏在蛟龍的身體上。他擺了擺手,身後計程車兵將她從廢墟中拖了出來,一直拖到風佑的腳下,讓她匍匐著低下頭,禮官張開手中的詔書,高聲念著:“皇后懷執怨懟,數違教令,宮闈之內,若見鷹鸇,無關雎之德,故當廢,罷黜東宮之尊,此異常之事,非國休福,令朕痛心!”
連城緩緩直起身,雙目死灰般盯著那明黃的詔書,微微扯動著嘴角,她衣衫已經被火燒的破爛不堪,混著雨水和泥土,狼狽地再也找不出那昔日明眸燦爛的容顏。
她緩緩爬起來,轉身,向著墨蛟的方向一步步踉蹌著走去,兩邊的衛士縱向一字排開,雨水沿著他們鐵灰色的冰冷頭盔亮晶晶地滑下。連城沒有哭,這場火過後她確信自己已經不會哭了,在墨蛟的屍體前,她緩緩跪了下來,一滴眼淚都沒有,她伏在他的身上,用手緊緊抓住他身體的鱗甲,她是那樣用力的握著手裡的東西,怕一撒手全都是虛空,墨蛟走了,連那樣的溫暖都沒有了……
浣衣院老婦人的鼾聲拂吹門簾,隔著一道土牆,好似忽遠忽近的海潮。月色中連城望著夜空出神, 有蠅蟲飛來擾了她的心緒,伸手去捉才發現滿手都是皂角的汁液,那一揮之間濺了滿臉,連眼睛也辛辣的疼。她起身用圍裙擦了擦手,摸索著想去屋裡,不料卻和宮女撞了滿懷。
“你小心點!”那宮女氣呼呼的呵斥,連城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勉強去看,卻怎麼也睜不開眼。
“嘖嘖嘖!”宮女砸著嘴繞著她走了一圈,用尖銳的嗓音諷刺道:“都說落架的鳳凰不如雞啊!我看還真是……唉,不說了,這是淑妃娘娘的月沙薄衫,你洗的時候可小心了,這料子薄,一扯就破了,這全天都啊,也只有我家娘娘才有,要是弄壞了,看你怎麼賠!”說著將一間衣服塞進連城懷裡,轉身扭著身段走了。眼裡的痛好了些,半睜開眼,連城將衣服抖了出來,藉著月光,果然是薄如蟬翼的上好料子,將它收在懷中,連城無奈地笑了笑,走進屋內,再出來時,發現剛剛淑妃身邊的宮女還沒有走,許是見了熟人,靠在浣衣院後的老樹旁聊天,聲音輕輕低低的,卻正好順著夜風飄進連城的耳裡。
“唉,看見了吧!這就是當年的皇后!”
“什麼嘛,灰頭土臉的,我怎麼沒看出什麼傾國傾城?看上回小李子吹的,我還真信了呢!”
“嘻,她總是低著頭,我也沒看出來,不過我看她也真慘,怎麼說也是皇后,怎麼就當了奴婢了呢?”
“切,還不是沒家世嘛,她們東隱早就滅了,哪像現在這些娘娘,個個都是開國功臣的姐妹女兒!”
“說的也是呢,而且還無子,我聽說她是因為和別的男人私通才被廢的呢!”
“真的啊,和誰啊,咱們皇上那麼英俊神武,她還找其他男人?”
“就是說啊,所以才會這麼慘嘛!自作孽!”
“皇上……啊……什麼時候能進奴家的閨房呢!”
“瞧你騷的,小心讓淑妃給煮了!”
“哈哈……”
女子們的笑聲讓連城心酸,她彎著腰坐回衣盆前,木然地看著手中的薄紗,從皇后到妃嬪,再到世婦、女御,直至如今的宮婢,宮廷裡所有女人的品級都被她做過了,正所謂一落千丈,說的就是她這樣的吧。
他是真的恨她!心底泛起澀澀的疼痛,想起小屋前的那滴淚,想起他揚手時的大火,為什麼要活著呢?墨蛟,為什麼要讓我活著,連城的不禁喃喃自問,那個人的愛玉石俱焚,得不到便毀滅,而你的呢?如今你們的愛都不在了,空留下我,又有什麼意義呢?
抬頭望向高高的宮牆,可不管怎麼貶,怎麼罰,他始終不讓她出這座宮牆,隔著密密的枝頭,那暗夜中的牆是那樣高,那樣遠,正如他和她之間越來越遙不可及的距離。
“浣衣院的,你們來個人去下鳳棲殿,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