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軍指揮官和政工人員有四萬餘人遭到逮捕,一萬五千人被槍決,各大軍區的現職司令員中,竟然只有一個人沒有被捕。
可以這樣說,肅反差不多“清”光了蘇聯紅軍的原有軍官階層,指揮系統因此癱掉了一半,部隊戰鬥力也急劇下降。
蒙古的肅反比蘇聯有過之而無不及。在蘇聯政府的指使下,蒙古軍政官員被逮捕了一萬多人,許多人遭到槍決。外交部副部長桑布剛剛還在滿洲里會議上跟日本人爭得面紅耳赤,一回國就人頭落地,讓他的談判對手瞠目結舌。
由於肅反的影響,蒙古軍民逐漸對扶植他們獨立的蘇聯從親近變為厭惡,蒙古官兵也暗中轉向崇拜自己的老祖宗——成吉思汗。那些才從軍校畢業的青年軍官,為了自保,表面上裝作親蘇,實際與蘇聯軍官們並不是一條心。
這樣的內幕訊息被一個接一個叛逃者帶入“滿洲國”,讓關東軍聽了心花怒放。關東軍各師團內部紛紛傳說,蘇軍比張鼓峰時期還要不堪一擊,關東軍只消出動一個主力師團,就可以輕鬆拿下蘇軍的兩到三個步兵師。
類似的情緒也被傳染給了基層官兵。在第23師團,幾乎所有士兵都“熱切盼望與蘇軍交手”。
現在,他們熱切盼望的東西終於來了,有什麼理由不開心,有什麼理由不亢奮?
張鼓峰一役後,儘管第19師團損兵折將,而且張鼓峰也丟了,但尾高和第19師團卻由此名揚軍界,要不然尾高也不會那麼快就升為軍司令官,並離開原來那個無人問津的地方了。
想要哪種名,先表哪種情。小松原氣宇軒昂,彷彿他也像尾高一樣即將踏上成功的紅地毯。
1939年5月21日,小松原決定派山縣聯隊和搜尋隊一齊去諾門罕會會蘇聯老毛子。
聯隊長山縣武光大佐看過師團下發的敵情通報,認為使用整個聯隊都嫌浪費,帶上一個主力大隊,組成山縣支隊就夠得不能再夠了。看到山縣如此氣壯如牛,搜尋隊長東八百藏就像競賽似的,也只帶了騎兵和戰車各一箇中隊,組成搜尋支隊隨行。
小松原將作戰計劃上報關東軍總部。得知蘇軍摻和了進來,關東軍總部多少變得小心起來,植田司令官和一群幕僚研究了半天,向小松原提出,部隊可以暫不出動,靜待時機,等蘇軍逐漸失去防備,再進行突然襲擊。
這條計策擺到小松原的案頭時,作戰程式已經啟動。官兵們出去的時候一個個胸脯挺得老高,如果再喊他們回來,難免要疑神疑鬼,因此小松原並未撤銷作戰令,他讓日軍到諾門罕後,先別急著攻擊,以便符合總部的偷襲意圖。
當天晚上,第23師團衛生隊接到命令,必須於第二天一早,隨主力部隊開赴諾門罕。之所以要提衛生隊,是因為這裡有一個我們以後需要時時提及的重要人物,他叫松本草平。
不是說松本對於戰役本身有多麼重要,而是他從頭至尾參加了整個戰役,並且在戰後做了詳盡記述,出了一本書。換句話說,他是諾門罕戰役的親歷者和見證者。
松本畢業於九州醫學專科學校,熬到三十多歲,終於開了一家自己的醫院。作為一個有家有業的中等收入階層,他當然不會像一般街頭小混混那樣熱衷於喊打喊殺或渾水摸魚。
這時陸軍省發出了關於“全民總動員”的參軍徵召令。
第一次接觸
中國的正面抗戰對日軍力量消耗極大,按照日本戰史中已有所隱瞞的數字,日軍僅在淞滬會戰中的死傷就已接近十萬,約合八個師團,這些死傷人員均為一線精銳師團裡的老兵。以後雖然一次性傷亡再沒有如此慘重,但到武漢會戰結束,如果把歷次戰役中的傷亡加起來,也是一個讓參謀本部坐立不安的數字。
一批死了,就得另一批上,“全民總動員”即緣於這一背景。松本的醫院開業才不久,尚處於初創階段,可是被“愛國”的宣傳口號一鼓動,松本“一顆赤誠之心燃燒起來”,腦子一發熱,立即報名加入了軍醫預備隊。
幾天以後松本才知道,附近報名的醫生寥寥無幾,加他一塊兒,不過才四個人,而宣傳上說“所有醫生都有義務報名”,難道“所有醫生”就只有四個?
都這個時候了,老實的還是老實,滑頭的還是滑頭。松本為此後悔不迭,有一種上當受騙後的失眠感覺。
松本被編入第23師團衛生隊,並擔任見習醫官,隨後便跟著師團前往海拉爾。因為是秘密行動,出發時連家屬都不知道,這些人就匆匆地踏上了行程。
沿途“漫長而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