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出了毛病。他眨了眨眼睛,想仔細看一下閃爍的燈泡。一顆汗珠流進眼中,鑽心得疼。
列車的轟隆重聲更加低沉而空洞了。在它駛向隧道時,拉響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吼叫。
這時從門外衝進來一個男子,見中村倒在地上,便一腳踢向他的太陽穴。中村一個滾身躲開,同時將腳踢向這個男子下部。那男子一手撈住中村的右腳,一手將手槍的槍柄狠狠向下砸來。在這間不容髮之際,中村突然騰空一個翻身,左腳像箭一樣射向了那男子的眼睛。那男子忙放鬆了中村的右腳,後退一步;中村雙腳落地,一拳擊向那個男子的頭部。
“我的頭好疼。”這時睡在上鋪的金碧玉突然醒了,她看到眼前的情形不由驚呆了,瞪大了一雙美麗的眼睛。
那男子見到金碧玉眼睛一亮,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金碧玉那頭美麗的捲髮,將金碧玉從上鋪用力扯了下來。金碧玉疼得直叫喚。
中村準備攻擊的手在空中停滯了,他恨恨地看著這個男子。
這是個高個子男人,三十出頭,薄薄的一層頭髮從前額向後梳。他戴著一副厚厚的黑色遮陽眼鏡,沒有修臉,而且他那身皺皺巴巴鬆鬆垮垮的褐色西服,就像他一直穿著睡覺一樣,而他自己卻是突然瘦了多少磅似的。
金碧玉被他推在身前當作個擋箭牌抓住,他的左手把她的頭向後拉,強迫她向前看,而他的右手攬在她的胸前,手裡有一支顏色齷齪的連發手槍,中村想,可能是二十響德國造盒子槍槍。但這也沒有多大區別,它如同以日本生產過的一種手槍,可以在五十米這個範圍內阻止任何形式的目標。
“小鬼子,”那個男人說,那副厚厚的眼鏡使他的眼睛看上去大了許多,表情奇特,“你的死期到了。”
“不明白你在說什麼,為什麼不讓這位女士走開?你想用她威脅我?你錯了,我是天皇的武士。”
“我要殺了你為中國人報仇。”他的口音很重。
“我們的想法一致,我也要殺了你。”
那個男子冷笑一聲,將槍口對準了中村。
“別開槍,我有皇軍的軍事秘密要告訴你們的上峰,請饒了我的命。”看到那個高個男子黑黑的槍口,中村神色驚惶。
看到中村驚惶的神色,這高個男子有些得意:“你這小鬼子,不是不怕死嗎?不是在南京大砍我們中國人的頭顱嗎?今天要你償還血債了。你有什麼話,快說!可別想玩花樣,爺爺的眼睛裡可是揉不進沙子的。”
中村屈服了,坐下並把右手背在椅子後邊。
“告訴你。”中村把手伸向背後,隨便地順著脊背向下,觸控到手槍的槍托。“咱們這麼說,你告訴我們你叫什麼,我們沒準和你交換點秘密,你說怎麼樣。”
他似乎在考慮,嘴張了幾次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好的。”中村笑了。他的指尖觸到了他衣服裡面的傢伙。“那麼就簡化一下,我來告訴你此次會北平的目的和任務,行不行?”
他看見那人緊握的手放鬆了片刻。
“快說!“
這個握槍的人嘴張開的時候,中村從他的椅子上躥了起來。
最後當他的手指彎過來握住槍把時,他的雙腳用了點力,使身體離開了椅子,並稍微轉了一個方向,於是這個高個男子只能笨拙地轉動身子,才可以既不放鬆金碧玉又繼續用槍逼住中村。
他把雙腳儘量地往後收,幾乎收進了椅子下面,這樣給了他最大的力矩把自己彈向前方。他在空中停留的一剎那把手槍拔了出來,但武器只能是迫不得已的選擇,他要讓這個男子活著,還要能說話,他要抓獲中統和軍統的行動組,尤其是他知道金碧玉就是軍統的十三燕時,他一定要好好利用金碧玉。
當他移動到右邊時,他把左腿的小腿一收,然後用他全部的重量射了出去:他的皮鞋後跟重重地踢在那個高個男子那隻握著槍的手上。
他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然後是痛苦的聲吟。那一聲受驚後的尖叫聲則是金碧玉發出來的,武器掉在了地板上。當他雙腳落地站穩時,面對著的是一臉痛楚、眼神不濟的高個男子,後者已經放開了金碧玉,抓住他那隻受傷的手,極度痛苦地哀嚎著。
中村用左腳把槍踢到房間的另一邊,抓住高個男子的兩隻手,然後擰住他的領帶,使襯衣領子緊緊地卡在他的脖子上,他的眼睛開始向外凸出,臉漲得通紅。
“撿起手槍,金!把門鎖上,坐在那兒!”他抬頭示意在門附近的一張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