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太后嘆了一口氣,答非所問:“韓相公,你是否瞭解了一些什麼?難道說,官家的身體真的糟糕到這個地步了嗎?”別人都說皇宮是天底下最骯髒最殘酷的地方,她一介女流,幾十年沉浮,卻安然穩坐皇后、太后地位子,要說沒有過人的手段與能力,除非是蠢人才會相信。誠然,她一眼就能洞穿韓琦的真實目的。
“韓相公,你何必這般急呢?”曹太后繼續嘆氣,“太子年幼,你又是朝之棟樑,兩朝宰相,除了你,他還能信任誰呢?你說是吧?”
韓琦沉聲說道:“老臣無非是為了帝國著想而已!”
曹太后不置可否,道:“官家的身體,真的無可挽回了嗎?”怎麼說官家也是她養了二十多年的人,縱使不是親生,也有著感情。另外她不是戀棧權力之人,因此與官家地矛盾,有卻不大,總體來說兩人還算和睦。不然地話,她曾經有機會學習前輩劉太后,卻毅然放棄了這些虛無的權力象徵。
“不容樂觀!”韓琦說出了事實,“太醫私下裡和老臣說過,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他與曹太后相識數十年了,也瞭解對方地眼力,因此沒有像對太子一般隱瞞。
曹太后見慣了死生,對人生的理解,與別人不同,聞言只是嘆道:“唉,他是一個好皇帝,也想有一番作為,但是身體背叛了他。老天,你真的是這麼殘忍麼,他才三十多歲呀!”
“太后……”韓琦不忍心地想要勸上兩句。
曹太后卻苦笑道:“韓相公,你不必再說什麼。哀家都明白,都明白!至於你說的讓太子上朝聽政,哀家能不同意麼?哀家一個老太婆子,也不知道還有多久就要去見先帝爺了,哪還有什麼心思去折騰!一切就按你說的辦吧,反正太子也長大成*人,如此哀家也算對得住現今的官家了。韓相公,你說呢?”
“太后深明大義,臣不及也!”韓琦激動地說道。
“真的深明大義麼?”曹太后自嘲一下,“韓相公,此事你明日就寫個條陳,由政事堂提議,讓百官也都來議一議吧!”
“是!”韓琦大喜說道,什麼百官議事,不過是個表面層次而已,如今朝政名義上是太后垂簾聽政,其實大多由政事堂來決議。而此事若由政事堂提出,加上太后點頭同意,別人還會反對嗎?就是反對,又能起什麼作用呢?
果然,二月二十那日早朝,韓琦的一封奏章,在朝廷掀起了波瀾,卻沒有多大,只是讓眾人有點談資而已。至於趙頊的態度,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總之太后是下令讓他開始跟著上朝處理朝政了。事情也很明朗:太后與宰相都對官家的身體失望了,甚至說絕望,因此才把太子推上臺前,以防事態動盪。
而臥病在床的官家趙曙呢?他倒是在太子聽政兩日後醒過一次,正當大家以為他會像上次一樣好轉的時候——也在某些人大驚失色惴惴不安的時候,他又昏了過去。雖然之後也斷斷續續醒過幾次,卻沒有多大作用,因為他已經連話都說不清晰了,而且還昏昏沉沉。
“真是太出人意料了!”司馬光一臉愁色,感慨不已。此時已經快進入三月,而官家也病倒了一個月,太子則聽政幾天了。他此時就在自己家的書房,面對的是曾經的學生沈歡沈子賢。
“子賢,你說此事是否太過蹊蹺了?”司馬光奇怪地說道,“前幾日韓相公提請讓太子聽政,是以政事堂名義上的奏章,但是,事前老夫不說知道了,就是連一點風聲都沒有!韓相公有如此必要麼?雖然讓太子聽政確實有點駭人,不過出於大局考慮,老夫還會同意的!”
沈歡剛才與司馬光還在談論史書的事,他突然冒出一句,嚇了自己一跳。對於趙頊聽政,沈歡還是覺得頗為遺憾的,因為他總以為官家是小強命,還沒有到死亡的時候,至少記憶裡是這樣的。他堅持的觀點就是此事將對趙頊產生不利影響,可事情已經發生,也沒法改變了,這也是他沒有再去找趙頊瞭解情況的原因。
“老師,政事堂裡的歐陽公事前清楚此事嗎?”他最怕的就是韓琦與歐陽修一道打壓司馬光。
第一百三十九章 蝴蝶
司馬光聞言思慮了片刻才道:“永叔公應該也不清楚韓相公要做的事,因為早朝韓相公提起的時候,老夫也看見了永叔公愕然的表情!”
“還好!”沈歡噓了一口氣,只要不是歐陽修與韓琦連手欺負排擠司馬光,一切都還好說,畢竟兩人聲望高得離譜,一旦真要對付勢單的司馬光,司馬光是一點抵抗能力都沒有的。 //只要歐陽修沒有參與,韓琦也不敢真放手排擠司馬光,怎麼說司馬光也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