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露出一絲惆悵。
安在青去皇帝面前求情,皇帝倚在榻上,清瘦的面容比之去年更顯頹喪,似乎也提不起精神去管元王府的事。
去年賜婚的時候他還想著讓那鳳照鈺進了元王府,多半攪得元王府後宅不寧。這樣的百年世家總要內部亂了,生了龜裂的縫隙,外人只消一敲便碎了。
沒想到元王府上下都不滿意的這個兒媳,居然連一絲波紋也沒攪起來。
皇帝隱約覺得那年紀輕輕的謝景修才是元王府不動的磐石,有他在元王府就亂不起來,再加上心神越發不濟,便索性不再去管元王府的事。
皇帝懶得插手,鳳雲寧便拖著沉重的身子進宮見了李貴妃。
她在安在青面前誇得海口,卻也拿不定李貴妃是否會管這一樁事,心裡也是忐忑不安。
沒想到李貴妃一口應承下來,甚至待她比往常更和善幾分。
“知道你和元王世子妃之間有些齟齬,可到底是一家人,世子妃又是晚輩,怎麼也不該記恨長輩的不是。”李貴妃巧笑嫣然,“這件事我會向皇上稟明。若是世子妃德行不堪,便是皇上賜婚,也不能如此委屈謝世子的。”
鳳雲寧千恩萬謝地謝了恩,志得意滿地出宮去了。
轉天一道聖旨便下到了廣安堂,令蕭御全力醫治安國侯夫人,不得有誤。
蕭御接了旨,送走趾高氣昂拿鼻孔看人的傳旨太監,有些頭疼地回到藥堂裡的辦公室。
二九支開想要進來安慰的幾個人,關上門道:“世子妃不需擔心。世子早就吩咐下來,即便他不在京城,也絕不讓世子妃受一絲委屈。這件事只管交給我們便是。”
蕭御看向他:“哦?你們準備怎麼做?”
二九面露一絲遲疑,想到謝景修的吩咐,還是老實回道:“如果沒有病人,大夫又去醫誰?”
蕭御微微瞪大了眼睛,二九反倒沉穩下來,冷笑道:“她敢用盡齷齪手段逼迫世子妃,就該做好承擔後果的準備。世子妃可以放心,老六老十手腳利落,絕對不會牽扯到廣安堂和您的身上。”
“等等,等等,你讓我想想。”蕭御抱著腦袋坐在桌案後頭,案上擺著的小金蟾大張著嘴巴吐出縷縷清煙。
二九道:“世子妃,那安國侯夫人是個什麼貨色,您難道還不瞭解麼?不管您治好治不好她,她都必然要借題發揮,拿捏您的錯處,只怕還要倒打一耙,恩將仇報。”
蕭御嘆了一聲:“我何嘗不知。只是……隨意殺人,我實在做不到。”他生活在一個警察向犯罪分子開槍都要做心理輔導的時代,這種簡單粗暴的解決方法果然不適合他。
二九不屑地撇了撇嘴,終究是沒敢說出些大逆不道的話。他鄙視蕭御的婦人之仁,卻也不能違抗他的心意,便給他時間讓他慢慢思量。
蕭御手裡把玩著碧玉的鎮紙,有些出神地看著窗外。
他原本不願給鳳雲寧醫治,倒不只是個人恩怨。他的專業動轍是要上刀子的,鳳雲寧能同意?才怪,又何必去多費那番功夫。何況還有二九說的那一層,鳳雲寧實在是個會恩將仇報的人。
但現在聖旨既下,似乎除了二九說的方法之外,就只能去給鳳雲寧醫治了,否則就是抗旨不遵。明晃晃抗旨,只怕會給元王府惹來麻煩。
“這萬惡的封建社會……”蕭御抱著腦袋低吟一聲。
“師父,師父,馮老來了。”陸容容的聲音突然在門外響起。
蕭御忙站了起來走向門邊:“快請馮老進來。”
陸容容把馮大夫請進房裡,馮大夫笑吟吟地拱了拱手:“世子妃別來無恙。老夫今日不請自來,望世子妃莫怪莫怪。”
蕭御忙回禮道:“馮老哪裡話,快請進。”
馮大夫落座之後,也不多客套,直言道:“我是聽聞有聖旨下到廣安堂,特來看望的。”
傳旨太監當街宣旨,一整條街的人都聽到了,馮大夫會知道也不為奇。蕭御道:“多謝馮老關心。”
馮大夫皺眉撫了撫鬍鬚,道:“恕我直言,世子妃與那安國侯夫人,可是素有不和?”
蕭御點頭。鳳雲寧一朝得勢之後就欺壓方氏母子的事在京城也早不是新聞了。
馮大夫沉吟了片刻:“世子妃,據我所聞,安國侯夫人素來張揚跋扈,不是好相與之人。今日她立逼著你為她醫治,只怕是……來者不善。”他看向蕭御,“婦人懷胎之事更不比其他。如今她胎相有異,本就難治,偏又緊粘著你不放,你可想好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