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貴人相助,只怕有一百條命也不夠被人暗害的。
這其中有多少是皇室的手筆,又有多少出自元王府的後宅爭鬥,只怕謝景修自己也說不清楚。
丁側妃掌管元王府後院大權,即便不能明晃晃殺害小世子,想要給他點啞巴吃黃蓮的苦頭吃,也是輕而易舉。
二九曾笑言世子小時候就是一副悶包性子,在哪裡餓昏了就在哪裡一聲不吭地昏倒。蕭御聽來卻惟有無限心疼。
堂堂王府世子在自家後院裡餓到昏倒,他在這王府當中過的到底是什麼樣如履薄冰的日子?
非那些苦難折磨,也許謝景修不會養成今日這般深藏不露的性子。這樣的結果自是不錯,可若不是謝景修命大熬過了那些苦難,現在能剩下什麼?惟有一抔黃土罷了。
元王爺和元王妃會為他傷心嗎?會反醒到自己的過錯嗎?這兩人都不是鐵石心腸之人,他們一定會傷心,可同樣會像今日這樣,拿著他的苦難成全他們情深義重的自虐快感。
憑什麼他們兩人可以無知無覺地逍遙度日,每天只要玩一玩我愛你你卻讓我傷心的無聊把戲?!
蕭御冷冷看著元王爺,那如同看透一切的視線令元王爺感覺既窘迫又憤怒。
“鳳照鈺!你不要以為本王不敢對付你,若非景修——”
“世子在的時候您不管不問,現在口口聲聲景修景修,又有什麼意思呢?”蕭御嘲諷地打斷他,看著元王爺憤怒難堪的神情。
屋裡的下人早已極有眼色地退了個乾淨,只剩一個馮老大夫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終還是決定留了下來。
若是元王爺真的急怒之下對鳳大夫不利,他也可以從中周旋一二。
蕭御冷笑一聲,指著床上躺著的元王妃道:“王爺不是想知道王妃為何昏迷不醒嗎?那好,我來說。因為王妃娘娘害怕了,王妃娘娘逃避了,她避到自以為安全的黑甜鄉里不願意出來,把所有一個妻子與母親應該承受的心痛與艱辛通通迴避了個乾淨!”
元王爺漲紅了臉怒道:“鳳照鈺,你不要血口噴人!你既不願意為王妃診治就直說便罷,再在這裡胡言亂語本王不管你和景修是什麼關係,也必不能饒你!來人,送鳳大夫回去!”
蕭御冷冷道:“事實而已,王爺聽著就這麼刺耳了麼?王爺是不是以為世子生來就是人中龍鳳,卓爾不凡?生來就能替你把整個元王府一肩挑起,讓你繼續毫無顧忌地沉迷風花雪月?都不是,他也是從弱小無依的稚兒慢慢長大的。王爺可知他曾經在你的後院裡差點餓死?王爺可知他小小年紀就曾被刺客追殺,九死一生險些喪命?!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元王爺面上一片黑沉如水。
“休得胡說,他自幼承襲世子之位,王府內論身份尊貴除本王之外便是他!偶爾出門也是僕從環繞,何曾像你說的那樣身陷險境!”
“你給了他一個年歲相當的兄弟,還處處疼寵。王妃,堂堂的王府女主人,把所有權利盡數放給另一個心懷不軌的女人,以為給了稚子足夠多的僕從就可保他安然無恙?!以為憑著高貴身份便可壓制寵妾不敢爭鋒?!你沒有權利在手,憑什麼保證僕從永遠忠心?!你們只看到丁側妃在你們面前安份柔順,可知她幾次三番狠下毒手,險些要了世子的性命?!王爺,你寵得庶子野了心思,寵得姬妾忘了本分,你和王妃,心裡眼裡只有你們那點情情愛愛,你們只知指望著在生死難關中磨練出來的世子來為風雨飄搖的元王府掌舵,你們什麼時候有過為人父母的一絲責任感?!”蕭御怒道,他聲音不大,也不快,卻讓元王爺完全找不到打斷的時機。
元王爺面色一片慘白,床上躺著的元王妃眉頭亦是越蹙越緊,時而搖頭,不安的神色越來越濃。
馮老大夫站在一旁,微微嘆了一口氣。
謝景修所經歷的那些,他是略知一二的,只是他沒有立場去說什麼,謝景修後來勢力漸大,也無意用那些舊事到元王爺夫婦面前討還什麼公道。
“王爺若非要堅信自己後院清淨,人人安守本分,沒有權勢之爭,也隨你。幸得老天垂憐,世子還算爭氣,他總算平平安安地長大了。”蕭御面含嘲諷地看著元王爺,“如今世子下落不明,王爺若有自知之明,也該做點實際的事情出來了。王妃若當真關心世子,即便不能所有助力,也別再拖著多愁多病的身在那裡自憐自傷了。可憐人是有,但絕對不是您二位。我言盡於此,有何不敬不孝之處,還望兩位長輩海量,包涵我口無遮攔之過。”
蕭御行了一禮,在門口徘徊不去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