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找人叫幾輛馬車來。”方三老爺微笑道。
謝景修道:“外面的馬車汙糟,哪裡能讓三老爺屈尊乘坐那些車子。快請上車。”
方三老爺看到不遠處停著的奢華馬車,點頭笑道:“也好。”
蕭御看他那副向美人大獻殷勤的樣子,氣得在謝景修身上掐了好幾把,掐得謝景修眉頭直皺,轉頭低聲問:“怎麼了?”
蕭御鼓著嘴巴不說話。
其實在鳳照棋看來兩人不過是客套的寒暄,本來就是生意夥伴,他姐夫再高冷還能把錢往外推不成?
可是他哥不這麼想,他無理取鬧的哥顯然已經把他們的三舅當成狐狸精了。
方三老爺指著身後的大船道:“王爺且慢,我還帶了一些客人來。”
他話音剛落,一道穿著大紅小褂的小小的身影已經從船上跳了下來,大聲叫道:“阿蒼快點下來,你快來看,大海上真的有人唉!”
“阿蒼?”蕭御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那個幼童的模樣也十分熟悉。
一個少年匆匆地從甲板上下來,追著那小男孩急道:“小少爺,您慢些,別亂跑,仔細摔著。”
一見那少年的模樣,蕭御才猛地回想起來。
“百靈的哥哥!”
鳳照棋指著船上叫道:“大老太爺也來了!”說完便急匆匆地迎上前去。
鳳大老太爺面色蒼白地被下人扶著,頭暈眼花地慢慢步下甲板。
老人家年紀大了,先是車馬勞頓地從淮遷逃到京城,還沒安頓下來就被方家的人找上門來。本以為方家是為方氏討回公道來了,沒想到方家的管家卻告訴了他一個石破天驚的訊息。
他鳳家三房的那個被當作女孩養大的孫兒竟然嫁給了元王世子為妻,這還不算,元王世子為他強闖皇宮,犯下了謀逆的大罪。
鳳大老太爺差一點昏死過去。若果真如此,他帶著鳳家舉族逃到京城不但不能避禍,卻是將鳳家人都送到了震怒的天子的刀下啊!
他向來不曾放在眼裡的姻親方家卻在此時對鳳氏一族伸出援手,連夜安排他們離開京城,又是一路日夜兼程,來到臨海的海境城。
這還不算,方三老爺又帶領眾人棄車登船,竟是一路朝著廣闊無垠的大海深處駛去了。
若不是鳳大老太爺拿出族長的迫力,力壓族中異議,並求方三老爺派人強制鳳氏族人登船,只怕族人早就四散而逃了。
不說朝廷的禁海令,單看那寬闊得彷彿沒有邊界的大海,猶如擇人而噬的沉默怪獸,眾人只想遠遠地避開,誰還敢往它那未知的深處去?
即便那三艘船體十分巨大,投入在那無邊無際的海面上,也不過猶如紙糊的小船一樣,脆弱得不堪一擊。
鳳大老太爺看到迎面來而的少年,眯著眼睛顫巍巍地疑道:“鈺哥兒?!”
“我是照棋,大老太爺。”鳳照棋忙上前挽住大老太爺的手臂。
大老太爺頓時老淚縱橫,一路上的忐忑不安在此刻盡數褪去,連連拍著鳳照棋的手:“好,好。好孩子,爺爺的好孩子。”
他做的決定總算沒有一錯再錯。去往京城是錯,乘船出海卻是最正確的選擇。這裡真的有一座世外桃源,鳳氏族人再也不用擔心戰亂,日夜流離失所,無家可歸。
蕭御也已迎上前去:“大老太爺。”
鳳大老太爺看著面前這個挺拔清秀的少年,一時間心思複雜難言。
“孩子,是鳳家對不起你。”最後他也只能拉著蕭御的手,重重地嘆息道。
蕭御和鳳照棋一起將老人扶下船去,謝景修已經召來下屬安排馬車,先把人帶去安頓下來。
鳳大老太爺與方三老爺一同登上了謝景修的馬車,蕭御和鳳照棋便一起坐在謝景修的身邊,眨著眼睛看著對面的兩位長輩。
鳳氏一族這麼大的動作,外界必是發生了一些他們所不知道的大事。
車簾放下,馬車緩緩駛離碼頭。方三老爺開口道:“王爺,現在外面的情況越發混亂起來了,我們的生意暫時不太好做。跑完這一單,我恐怕不能再為王爺的海貿效力了。但是王爺放心,王爺交待在下的事情,在下會繼續一絲不苟地執行,咱們的合作關係仍舊作數。”
海上泊來品都是些新奇的玩意兒,只有在和平年代百姓才有餘裕去注意那些。從各地收攬生絲茶葉瓷器等貨物的渠道,因為世道太亂,也幾乎廢了一半,許多絲農茶農被迫舉家搬遷,或流離失所。從源頭上就斷了,哪裡還收得上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