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冷笑一聲,震驚之後便只餘幸災樂禍,施施然地捏起幾顆瓜子磕了起來,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三老太太皺眉半晌,才道:“鈺姐兒,這些時日咱們宅子裡實在因你生了太多事,且先消停幾日吧。可能有些奴僕看你人小不那麼尊重,你若實在氣不過,以後有的是機會打發下人,不急在這一時。”
蕭御哪管她話裡話外的不滿之意,只是站起身道:“不是照鈺肚量小,若只是尋常欺辱,照鈺定不會放在心上。實在是性命攸關之事,由不得照鈺不在乎。若三老太太不敢管,照鈺自去尋族長來主持公道。照鈺一人是小,若影響了父親的仕途才是罪不可恕。”
三老太太臉色也不好看起來,鳳照晴捏著帕子安靜地坐在一旁,也在打量著這個曾經被她們一房捏在手掌心裡的大姐姐。
她到底懂不懂自己的地位?真以為大老太爺前些日子是為她撐腰所以有恃無恐了嗎?
莫不要將自己看得太高,否則摔下來才難看呢。
三老太太耷拉著眼皮不知道在想什麼,鄭氏湊過去在她耳朵嘰咕了片刻,應該是將鳳雲寧的事情告訴了她。
果然三老太太聽完之後便睜開眼睛,嚴肅道:“鈺姐兒,你不要胡鬧。不要總是拿著大老太爺來壓我們。哪房哪院沒點爭執,你是我們三房的大姑娘,約束下人本應該是看你的本事。你連自己院子裡的下人都約束不好,卻又拿著這點小事到處嚷嚷,成何體統?平白惹人笑話,還當是我們三房不會教導孫女呢。大老太爺是幹大事的人,誰耐煩天天管後宅這裡雞毛蒜皮的小事?你便是告到大老太爺跟前,他也只會說你胡鬧,你那是自找閒氣。”
蕭御微微搖頭。這三位也算後宅鬥爭經驗豐富的了,可眼界卻總脫不開這一畝三分地。
她們難道真以為自己所仗的是鳳雲飛的寵愛和大老太爺的撐腰?
他現在的確有恃無恐,所恃的卻不過是鳳雲飛的前途和利益,這可比那虛無飄渺的寵愛靠譜得多。
蕭御從來不會歧視女性,也從不認為女性就成不了大事。像鳳雲寧那樣的也堪稱一代梟雄了,不過眼前這三位顯然不在其中。
“好吧,既然這樣,照鈺還是去找族長說一說吧。”蕭御利落地起身告辭,倒讓正拿著架子的三老太太閃了一下,不敢置信地望著那抹瀟灑離去的背影。
“回來,你!你給我回來!”三老太太坐不住了,起身追了兩步,被鄭氏和鳳照晴扶住,忙連聲吩咐丫鬟,“快把大姑娘攔住!真是成何體統!一點點事就要告到族長面前,鬧得全家雞犬不寧。族長哪有時間總搭理你這些雞零狗碎的小事!真是把我們三房的臉都丟光了!”
幾個丫鬟剛剛攔到鳳照鈺身前,三老太爺突然從外面打簾子進來,看到屋裡的情形愣了一下。
“這是幹什麼呢?亂糟糟地像什麼樣子!”
一屋子下人忙俯身行禮,鄭氏和鳳照晴已經扶著三老太太坐回榻上。
三老太太氣哼哼地沒有說話,鳳照晴看了看眾人,輕聲開口道:“曾祖父,是大姐姐院子裡的下人氣著大姐姐了。大姐姐管束不了下人,想要告到族長面前去。曾祖母正攔著呢。”
真會避重就輕。蕭御瞟了她一眼,鳳照晴也看了看他,又垂下眼睫,捏著帕子沾了沾唇角。
三老太爺皺起眉頭看向蕭御。
“鈺兒,又發生什麼事了?”
蕭御道:“我院子裡有兩個婆子,一直逼我吃些來歷不明的藥。我已經找了大夫看過,大夫說這些藥並不適合照鈺服用。照鈺待要不吃,她們竟要強灌。據三太太說,那兩個婆子是國公夫人的人,所以誰也動不得。我竟不知道國公夫人與照鈺有什麼深仇大恨,要行如此齷齪之事?可見這是三太太有意誣告國公夫人。”
“你、你胡說!”鄭氏原本就在看熱鬧,且看著鳳雲寧的人如何對付鳳照鈺。
這件事跟她可沒有任何關係,卻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小賤人竟一耙子打到她身上來了,氣得她伸手指著蕭御幾乎跳腳,“我什麼時候誣告國公夫人了?!李嬤嬤和趙嬤嬤本來就是國公夫人派來給你的教養嬤嬤!你對她們不敬,就是對國公夫人不敬!你還敢倒打一耙,簡直是不把國公夫人放在眼裡!”
“國公夫人斷斷不會跟我一個小輩過不去。”蕭御笑著看了她一眼,“那兩個婆子在淮遷呆了十幾年,誰知道她們被誰收買了去?父親若是知道了照鈺在這裡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便是拼著官位不要,也一定會給我討還一個公道的。三老太爺,您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