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朝四處看了看,見保護她主僕二人的侍衛都在附近分散地站著,隱隱有著她二人團團守衛起來的陣勢,這才稍稍放心地吁了一口氣,回道:“聽聞鳳院判家有個長女鳳大姑娘一直養在鄉下,想來就是那鳳大姑娘了吧。”
“怪不得當街就敢勾引男人,原來是個沒教養的鄉下丫頭。”那美貌公子不屑地冷哼一聲,只是看著謝景修對著那人的溫和態度,面上卻無法抑制地流露出一絲嫉妒和埋怨。
丫鬟忙勸道:“謝世子不過是教養使然,公子何時見他對別的女人另眼相看過。公子千萬不能衝動,不然讓老爺知道我們偷跑出來,一定會打斷小人的腿的……”
那美貌公子不耐煩地道:“別廢話了,我自有分寸。一個鄉下野丫頭,我還沒放在眼裡。”
丫鬟這才忙住了嘴。
蕭御不知道他已經因為“勾引”謝景修被人記恨在心了,退開幾步目送著謝景修帶著車隊離去。
鳳雲飛見謝景修要走,一時更加手忙腳亂。他剛才忙著安撫方氏,還沒有好好謝過人家,那可是元王府的人,他怎敢如此怠慢?
蕭御攔住他欲追趕的腳步,笑了笑道:“鳳大人不必追了,我已經謝過了謝世子,再攔下他反而無禮。”
鳳雲飛也只得作罷,只是聽長子喚的那一聲鳳大人,鳳雲飛禁不住皺起了眉頭。
“鈺兒,我是你的父親,你不必與為父如此生疏。”鳳雲飛道。
前些日子他被人彈劾治家不嚴為父不慈之罪名的時候,長子遠在淮遷卻處處圍護他的事早已傳到了鳳雲飛的耳中,也成為駁斥那些彈劾之辭的最佳力證。
鳳雲飛欣喜於長子的傾慕,這些時日聽說鳳照鈺要來他會如此高興,那件事正是極大的原因之一。
蕭御笑了笑,不置可否。他走向方氏,方氏已是面色發白,手也在微微顫抖著。
雖然早已下定決心要與鳳雲飛決裂,也知道蕭御打算在眾人面前解決她與鳳雲飛和離之事,可是她性子向來柔順,撐到現在已是在極限,要不是百靈一直在她身邊暗暗地慫恿打氣,方氏在這麼多雙眼睛的注視之下只怕早已忍不住落荒而逃了。
方氏抬頭看著兒子有些擔憂的眼神,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輕聲道:“鈺兒不用擔心,就算為了你再也不受那些沒良心的人的閒氣,母親也會堅持到底的。”
鳳雲飛急急地走了過來,也低聲向蕭御道:“鈺兒,你快勸勸你母親吧,她執意不願踏進府門。我們還是先回府。不用擔心鈺兒在鳳府裡會受人冷眼,我早已敲打過下人,這裡是鈺兒的家,沒有人敢怠慢鈺兒。”
方氏緊緊握著蕭御的手,似乎又找回一絲力氣。她瞪著鳳雲飛,聲音略有些尖利地道:“鈺兒的家?我以為這裡是安國公夫人和那才女盧氏的家呢,我倒不知道除了那兩個女人誰能當得了這個家?我們孃兒倆可不敢高攀!”
鳳雲飛記憶中的方氏一直是溫婉如水的女子,何曾有過這樣尖酸刻薄的樣子,又被她話裡的譏諷刺得面上難堪,也忍不住沉下臉來。
“綺文,你何時變成這樣了?簡直潑辣愚婦,你莫不是忘記了你以前最看不上這樣的人?”鳳雲飛低聲斥道,“來人,帶方姨娘和大……大小姐回府。”
如果一個“方姨娘”已經不足以刺痛方氏的心,那句“大小姐”卻是正正地戳中了方氏的痛處。痛得她心頭滴血,痛得她目眥欲裂,痛得她想要將所有負了她的鈺兒的人全部殺死,包括愚蠢的她自己。
百靈見鳳府的下人已經圍了上來,有些著急地看著蕭御。長久以來她已經習慣了自家主子不論處於何等劣勢之下總能掌控局勢,又見識了方氏的柔弱不可依靠,自然希望蕭御趕緊出手。不然三人真被“請”進了鳳府,豈不是羊入虎口?到時候才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蕭御微微搖了搖頭,讓百靈稍安勿躁。
如果方氏只是恨鳳雲飛負了她自己,也許她還會心軟,還會被柔弱的性子所累。但方氏心中的怨恨全是因為鳳照鈺的不公平待遇而起,這個時候的方氏完全是可以信任的,她也一定希望自己可以被子女依靠,而不是成為負累。
果然方氏一把將蕭御護到身後,指著鳳雲飛道:“你們誰敢過來?!今日這麼多鄉親都在看著,你想在大庭廣眾之下逼死我們孃兒倆嗎?!鳳雲飛,你這個負心漢!你要休了我給別的女人讓位我都無所謂,你以妻為妾我也認了,誰讓你有一個當了國公夫人的好妹妹呢?!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這樣作踐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