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郡主已開始高燒不退,還有狂躁不安之舉。”
顧老年已花甲,鬚髮斑白,長公主府的太醫徐英,就出自他的門下。
奉陽長公主對他向來信任有加。
“顧老,明珠到底是得了什麼病?!”屏風後的長公主急切道。
顧老也是惟一為明珠郡主把了脈的大夫。他年事已高,地位亦不同於其他大夫,自然不必諸多顧忌。
顧老道:“郡主脈實有力,嘔吐頻頻,伴有發熱,實屬新病邪實。嘔吐物為綠水,多因肝熱犯胃,胃氣上逆。此為肝經鬱熱之症,自然不能以胃症治之。”
柳大夫道:“肝經鬱熱?郡主頭痛,煩躁易怒,口乾而苦,的確更合此症。”
顧老已經走到桌邊寫下方子,吹了吹交給一旁待命的丫鬟:“郡主肝氣鬱結,日久化熱,方有此急症。老夫酌用丹梔逍遙散,疏肝解熱,應當可以醫郡主之病。”
長公主道:“還不快去抓藥!顧老,勞您再守些時候,明珠這孩子就勞顧老費心了。若要用到任何藥材,即便是龍肝鳳髓本宮也會找來,還請各位先生不吝奇方。”
眾大夫慌忙行禮,連稱不敢。只是眾人對顧老向來信服,何況顧老所言確屬對症。
明珠郡主自有京城名醫會診,鳳府與安國公府,卻又是一番不同光景。
鳳雲寧使人來尋鳳雲飛,鳳雲飛以盧氏有佯婉拒了,也顧不上來人瞬間變冷的面色,便急急地告辭,往盧氏院裡去了。
盧氏躺在床上,向來白皙細膩的面龐上出了些紅斑疹,昏昏沉沉地半睜著眼睛,呼吸沉重猶如風箱。
鳳雲飛已經使勁渾身所學,卻仍舊不能讓盧氏好轉,反有漸漸加重的趨勢。
“靜兒,你到底是怎麼了啊?”鳳雲飛挫敗地坐在床邊,緊握著盧氏的手,“為夫真恨不得代你身受。你向來體弱嬌貴,怎堪忍受這樣的痛苦!都怪我沒用,我沒用!”
鳳照琳眼紅紅地站在床邊,看了半昏著的盧氏一眼,又看向一臉痛苦的鳳雲飛。
“父親……”纖纖細指攪緊了絲帕,鳳照琳走到鳳雲飛身邊,輕輕扶著他的肩膀,“父親不必如此,母親若是知道了,也要心疼父親的。父親是太醫院判,您一定可以醫好母親的。”
盧氏才不會心疼鳳雲飛,她根本看不起這個男人。
鳳雲飛還沒說什麼,一股異味突地騰起,混著屋子裡溫暖的地龍和昂貴的薰香,雜糅成一種極為詭異的氣味。
盧氏自昨夜突發急症,半昏過去之後,便開始大小便失禁……
鳳照琳強忍著沒有捂住鼻子,屏風外的幾名大夫俱是尷尬相視,見無人在側,紛紛掩住口鼻。
盧氏昏昏沉沉地卻似有所覺,柳眉緊緊皺起,難堪地想要掙扎起身,卻只能微弱地動了動手指。
婆子丫鬟慌忙上前伺候換洗,人人都是一副大氣不敢出的模樣,即便極力遮掩,仍有一絲窘迫洩露出來。
鳳大夫人在閨中時是高高在上的仙子才女,嫁為人婦之後也不減驕矜,原來狼狽起來也是如此不堪。
只怕此後很長一段日子裡,在有些人的眼裡,大夫人那張豔若桃李卻冷若冰霜的面容都要與這股詭異的濁臭聯絡在一起了……如果她能夠挺過這一場急症的話。
“我來吧。”鳳雲飛挽起衣袖,接過丫鬟手裡的溼巾,“琳兒先回去吧,你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你說的對,父親一定會治好你母親的。”
鳳照琳依言退到一邊,定定地看著鳳雲飛。
這個在母親嘴裡一無是處不堪入目的男人,作為她的父親時,其實是……很好,很好的。
前來鳳府請人的安國公府管家沒能請到鳳雲飛,只能急急趕回府去覆命。
本以為會捱上一頓臭罵,沒想到侯夫人已經無力顧及其他了。
鳳雲寧躺在床上,昏沉不醒,四肢強直地挺著,不時地痙攣抽搐一陣,嘴裡說著令人聽不清楚的癔語,時而面色猙獰地大叫大嚷,似是在與人爭辯對罵。
安國侯安在青原本還有一絲擔憂,也在她這潑婦一般的舉動當中漸漸化為不耐。
當年他被那個一身紅衣熱烈如火的女子深深吸引,為她不惜毀去自幼訂下的婚約,只為娶她為妻。
若不是吏部尚書有求於國公府,毀婚一事也不會如此順利,甚至將兩個女人都迎進了府裡,盡享齊人之福。
當年有多愛那個女子的直爽潑辣,現在就有多麼厭煩她的粗鄙不堪。
路嫣然卻仍舊溫柔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