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只替他覺得難過。
看著薛蟠霎時就紅了的眼眶,沈君止挑了挑眉——這人倒是和以前沒什麼變化,雖然不堪大用,卻到底值得與之相交。
抬手將人按著肩膀壓回了座上,沈君止道:“盛京不比金陵,你行事小心些罷。”
兩人說話的空檔,球球和寶釵已經吃完了碗裡的糖水,此刻雙雙歪著頭看著薛蟠和沈君止。沈君止抬手給球球擦去了嘴角的一點碎屑,轉而直接將人抱了起來。
扔給店家一顆碎銀子,沈君止腳步稍頓,對薛蟠道:“明日午時,你去我府上找我吧,給你尋個差事。”
說著,也不管薛蟠是如何反應,沈君止便抱著懷裡的小姑娘,緩緩的沒入了月色之中。
薛蟠抽了抽有些酸澀的鼻子,低頭揉了揉眼睛。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那麼沒有用,保護不了孃親和妹妹,也幫不了自己的朋友。他的家人被追殺,他的小夥伴兒被人害瞎了眼睛,他卻連去給他們討一個公道的本事都沒有。
還沒來得及和寶玉告別,寶玉妹妹就被人抱走了,寶釵微微皺了皺眉,有些不悅的低頭摩挲著自己的腰間的貓爪芙蓉佩。等她抬起頭的時候,看到的正是自己蠢哥哥的那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小小的少女嘆了一口氣,柔聲勸慰道:“哥哥莫傷心了,那人……八成是在逗你的。”
聽見自家妹妹的話,薛蟠驟然抬起了頭。他本就白,此刻眉眼通紅,看起來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可是他卻瞪大了那雙和寶釵相似的杏眼,不由問道:“他沒瞎?”
寶釵只覺得自己額角跳得更厲害了,將自己的帕子遞給哥哥,她細細為薛蟠解釋道:“方才他給寶玉妹妹擦的動作,哪裡像個有眼疾之人了?”
更何況明明自己都準備好帕子了的,卻被人搶先一步,寶釵作為小姐姐,不由對跟自己搶妹妹的男人生出幾分不喜來。
薛蟠呆呆的回憶了許久,的確覺得有些怪異。感覺自己簡直是被無情的欺騙了,薛蟠氣得瞪圓了眼睛,捏緊了拳頭。想起方才沈君止剛囑咐他的“舉止小心”,又怕嚇到自家妹妹,薛蟠忍住想要拍桌子的衝動,將疑問一字一句的從牙縫裡擠出來。
“沈兄弟他……圖、什、麼、啊?”
寶釵雖然聰慧又穩重,但是薛老爺都不教薛蟠知曉的事情,她一個閨中弱質便更是無從知曉了。輕輕搖了搖頭,寶釵道:“哥哥不若去問問父親?”
對沈君止的身份一知半解,寶釵卻敏銳的覺得此事應該和皇家有關。既然如此,那便不是她一個女兒家能夠置喙的了。
薛蟠一向是聽風就是雨的性子,聽見了妹妹的話,他登時便站起來準備回他家新鮮出爐的侯府。
還沒有邁出一步,薛蟠卻又麻利的坐了回來。他還記得今天是他自告奮勇要帶妹妹出來逛逛,總得讓妹妹盡興才好。於是便討好的對寶釵問道:“妹妹再用一些點心?用完咱們再回去?”
寶釵知道他的心思,抿唇一笑,她起身整了衣裙,而後輕聲道:“哥哥,咱們回吧。”
“得嘞,那等天兒涼快涼快,哥哥以後再帶你出來,這盛京還真是熱啊。”眼見天色已經晚了,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薛蟠也帶著自家妹妹回府去了。
沈君止抱著球球剛到了自己的府邸門口,便看見自家門口的石獅子上靠著一個人。天色昏暗,一直到走近了方才能瞧出來,那是一個身著一身天青色松竹紋箭袖的公子。
而被自己甩在府中沒帶出去的侍衛苦了一張臉,捧著賈家三小姐的雙刀,正站在那位公子身後。看見了自家主子和主子懷裡的“寶貝”,那侍衛連忙上前道:“王爺,珠大爺等你有一會兒了。”
賈珠習武三年,身子骨比之當年的清瘦模樣,倒是要結實了不少。這些年他拉弓射箭的,很是長了些個子,此刻站在足有八尺的沈君止身邊,也並不顯得比他矮上多少。
冷了一張臉,賈珠直接將自家幼妹抱了過來,還不忘對沈君止數落道:“阿止也真是的,不聲不響的就帶著寶玉走了,我娘可是急得直接把我從東郊喚回來尋呢。”
此言卻是有些誇張了,自打隔壁的成了瑄王府之後,徐氏整個院子上下都習慣了自家小小姐隔三差五的失蹤。奶嬤嬤發現三小姐不見了,便直接打發小廝去瑄王府問一聲便是了,真真是一找一個準兒。
徐氏端著姐姐的架子訓了沈君止幾回,可是他總是嬉皮笑臉的答應,轉過身卻依舊隨手就抱走寶玉。也徹底被沈君止磨得沒了脾氣,徐氏索性便由著他去了。只是一早跟他言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