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
如今鋼甲加身,徐氏倒真的能從小女兒的臉上尋到幾分自己父親當年的影子。那零星的相似在告訴著她——這是他們徐家的孩子,身上流著的,是徐家的血液。徐家人天生便是為戰場而生,哪怕這孩子被養在了三千軟紅的胭脂堆之中,也永遠無法泯滅這一點。
徐氏有許多想要說的話,可是卻終歸沒有多言。拍了拍球球的肩膀,她低聲道:“寶玉,娘只囑咐你一句,要萬事小心。”
球球點了點頭,回身從嬋之和娟之手中接過了自己的雙刀。
她隱匿了多年,如今終於能夠名正言順的背上這副雙刀。身上穿著的是改良版的喵蘿破軍套,將外祖的鋼甲藏在了破軍套的裡面,球球終於找回了幾分當年在劍三的感覺。
心中忽然湧起一股抑制不住的感覺,心念一動,球球的身形忽然消失在了空氣之中。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只聽一聲脆響,她幼時練功的院子中的青石板上被劃出了長長的一道白痕。
在球球倏忽落地的時候,那一道白痕由她落地的地方開始,一寸一寸的碎裂開去。暗塵彌散之後的驅夜斷愁,乃是明教傷害最高的技能。
對於球球來說,這種隱身之後砍人的打法,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的。然而對於不知劍三為何物的安慶人來說,憑空隱沒身形這種事情……簡直是鬼神之為。
因為始終不相信真的有人能夠憑空消失,所以縱然徐氏將徐家的功法交給了聖上,沈君止也費心操練許久御林軍,將整個徐家的功法都教給了他們,可是三萬御林軍之中,真正能夠做到“隱身”的,也不足百之一二。
球球蹲下身來仔細看著地上的刀痕。她將自己的雙刀小心的插入那道裂縫之中,直到再也無法向下。
徐氏的院子裡的青石是王威特地尋來的,都是極大極厚極堅硬的石磚。擱在平日,就是球球也只能在上面劈出刀痕罷了。而今日,不知為何,球球已經能夠在上面留下深深的裂痕了。
滿意的看了看地上的裂痕,球球摸了摸自己頸間的通靈寶玉。將自己的資料調了出來,她果然看見,那許久不動的經驗值,因為她方才的那一刀而漲了一大截,也是因為如此,她的等級也升了一級。
升級的喜悅讓球球很快就忘了自己“危在旦夕”的頭頂的毛毛,還不知道明天是一場怎樣的硬仗,球球也不再分心,只徑直往自己的院子裡養好精神去了。
對於賈珠和聖上來說,這的確是一場硬仗。
當皇帝要認命一個未曾及笄的少女為東軍主帥,還認命了“雙眼有疾”的瑄王殿下為副將的時候,當真是在朝堂之上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朝堂之中,總有一些人,他們並不關心東域是否戰亂四起,民不聊生。他們唯一害怕和擔心的事情是……當年驃騎將軍戰敗,東平郡王府發生那等慘案,他們縱然沒有直接參與,卻脫不開干係。如今聖上啟用東平郡王府後人,顯然是要清算的模樣。
這些人或多或少的都投靠了忠順王爺,自然是希望東域亂起來,他們好渾水摸魚的。也委實是害怕聖上秋後算賬,於是這些人反對起來,便也尤為激烈。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處於中立的純臣世家,也並不看好皇帝的這個決定。
畢竟,無論那賈家寶玉是多生而不凡,是如何幼時便充作男兒教養,又如何是東平血脈,最適合掌管東軍。可是,她卻始終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若是男兒也便罷了,當年驃騎徐將軍也是是十三歲便隨老東平郡王出征的。
可是,那卻偏偏是個養在深閨之中的女兒,這一次她也不是隨軍出征,而是掛帥。以馮將軍為首的武將們,對那賈三姑娘能夠勝任東軍統帥表示了深深的懷疑。
這樣的懷疑,在他們看見那個身後揹著徐家特有的雙刀,穿了一身寬大白袍的小姑娘緩緩走上朝堂的時候,達到了頂點。
她那麼的小——還沒有她背後的雙刀高。她的身上一點血腥氣也無——顯然,這是一個被放在掌心仔細養大,從未見過血腥的小姑娘。
“這丫頭嫁人都嫌小吧?”
說話的人,是馮大將軍。在剛剛見到球球的那一刻,他便皺起了眉頭。馮將軍是個粗人,又常年混跡軍營,平生經歷大大小小的戰役不下千場,往那裡一站便是濃得讓人窒息的煞氣。
馮將軍本人很是仰慕驃騎徐將軍,而他的兒子馮紫英和賈珠是好友,馮將軍也是親自指點過賈珠騎射的。更何況馮家早就站在了皇上這一邊,在這種情況下,他本應該全力支援皇上的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