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不自己告訴我?”
——
四天後,齊冀出院。
其實他早就不必呆在醫院裡,別墅的設施不見得比醫院差,但是在醫院更好裝可憐一點,我才妥協,他就安排人回去了。
齊申開心極了,剛到家就興沖沖地去看他那幾棵草,我上樓轉了一圈,發現我住的房間,被不動聲色地改成了書房——裡面擺滿了齊申的書櫃整整幾架子,還有適合小孩子的書桌,模型的陳列櫃——別說原來的床了,連那種摺疊的都放不下。
我站在門口無語了半天,最後只好把行李扔回齊冀的臥室,眼不見心不煩。
齊冀到底是還未痊癒,家裡的人多了起來,但大都寡言,言辭和看著我的眼神都正常,明顯是被叮囑過的。再加上齊申突然變得“護短”,什麼東西都要有我一份,讓我開始嚴肅地思考,要不要再開個什麼店出去待著算了。
齊銳的股份被我當燙手山芋一樣還了回去,但是沒還完,只把他多給的還回去了。就這樣他臉色還不好看,晚上嫌熱,把空調開得低低的,然後半夜往我懷裡鑽。
天知道我哪裡抱得下他,被他弄醒了,也只是迷糊嘟噥了幾句,然後整個後半夜都覺得自己從頭到尾被裹得死死的,早上起來才發現被他環在手臂裡。
“這真是……”
我推開他的胳膊,把被子推到他臉上,打了個哈欠去吃早餐。
今天說好帶齊申去園林植物園。
自從我住回來,這樣的活動幾乎每個星期一次,齊申不去學校,而是請了老師來家裡教,不過這幾天被我說的有些動心,打算去上小學了。我心情也比較舒暢,送走一個熊孩子,家裡就清淨多了。
齊冀跟我們不同路,他先去公司處理事情,我和齊申於是先到的植物園。齊申長得乖巧,穿得和我一模一樣,一路上倍受矚目。
我給他買氣球的時候,一位小女孩奶聲奶氣地跟她媽媽說:“那個哥哥和他爸爸長得真好看。”
小女孩的媽媽牽著女兒對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擺了擺手,把氣球遞給齊申,他急衝衝地跑掉了。
我在後面閒閒地看著他,誰知他跑到一半又轉回來。我於是彎下腰幫他把氣扣上,然後拍拍他意識他去玩吧。
可他沒跑開,而是昂起頭問我:“你難道不是我舅舅嗎?”
——
我真沒想到他會知道這個,不過有些東西本來就瞞不了小孩子多久。
比如我和他有著一樣的偏黃的眼睛,一樣討厭吃胡蘿蔔和香菜,一樣容易過敏,連發病的症狀都一模一樣。
我很早很早就覺得他的眉眼熟悉,但我那時覺得他像齊冀,從來沒想過他其實像我自己。
我不知道是不是醫院的話他聽到了幾分,或許齊冀和他說這件事情,但我自從知道真相開始,就在想未來要怎麼和他說這件事情。
這太難了。本來讓小孩子接受自己和別人不一樣的家庭,就很難了。
“我確實是你舅舅,齊冀才是你爸爸。”我蹲了下來,和他平視。
他用一模一樣的眼睛看著我,沒說話。他這點都和我很像,沒聽到自己想要的話之前都鬆口。
“別的小孩和爸爸媽媽生活在一起,但你不一樣。你和爸爸,還有舅舅生活在一起,可這並不是說你別的小孩子少了什麼,你也有媽媽,你的媽媽,與別人的也沒有什麼不同。”我知道他能懂我,他很聰明,但我還是覺事情應該是可以慢慢來的,他的時間還很長,有些東西沒有必要現在就懂。
但這次對話大概是有預謀的,齊申歪著頭,問出的問題簡直一針見血:“可是為什麼爸爸為什麼要和舅舅住,而不和媽媽住?”
我有一瞬間有些呆住了,我根本沒辦法回答他這個問題。但他接下來的話更讓我驚呆了。
“其實我知道為什麼,因為我爸爸喜歡你。”他理所當然地開口,毫不在意我臉上震驚的表情,接著說:“你是我的舅舅,也是爸爸的戀人。”
他突然把紐扣上的氣球接下來,然後像我一樣的,把氣球的繩子系在我的紐扣上,認真地看著我:“那你也做我的媽媽吧。爸爸說親人之間就要互相幫助和回報。你看,我也給你係上氣球了。”
——
在我完全不知道要說什麼好的時候,有人突然從我背後走出來,抱起了齊申。
是齊冀。
他把齊申抱起來,神色如常地跟我說:“走吧。”
他不想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