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家吃團圓飯的人從來不多,所以也沒想過在家備一個圓桌。
六個人坐六人桌倒也正好。
不過他們家一向沒什麼規矩,為了方便夾菜,六個人就三三分開對著坐。
只是程澤的位置比較神奇。
球球自不必說,十分粘人地預定了他最愛的程老師隔壁,而衛黎出於不可告人的心思,佯裝淡定地指揮本來坐在邊上的程澤往裡挪了個位置。
於是程澤和安女士面對面坐了。
“小程,別客氣。”安女士笑得慈愛無比,“我就不給你夾菜了,我們家不興這個。”
話音剛落,衛黎夾了一筷子紅燒羊肉到程澤碗裡,十分沒有眼色地給母親拆臺道:“程澤你吃,這個羊肉從本地養羊戶手裡買來的,絕對純天然,我媽燒得很好吃,一點羶味都沒有。”
程澤愣了愣,十分有天賦地拍了記馬屁:“阿姨手藝真好。”等對方笑眯眯地點了點頭,這才轉頭對衛黎道,“謝謝。”
這時一旁上趕著拆奶奶臺的球球夾了一筷子大蒜炒牛肉過來:“程老師,吃!這個特別好吃!”
衛晨看著兒子的狗腿樣十分嫌棄道:“衛子初,你好意思用沾滿你口水的筷子夾菜給程老師,人家也不好意思吃啊。”
衛黎頓時十分陰暗地想要舔一舔自己的筷子,心想來個間接舌吻什麼的真棒,但是轉念又覺得自己著實噁心了一點。
“不會。”程澤當著小朋友委屈的表情把大蒜牛肉吃得乾乾淨淨,然後繼續施展新學會的技能,“球球吃飯不挑食,阿姨和晨姐教得很好。”
衛爸爸咳嗽了一聲。
程澤難得情商很高地順口道:“叔叔羊肉買得真好,比我……爸小時候買回家的還好。”
這話一出,飯桌上居然靜了靜。
其實程澤沒有別的意思,他也並不知道除了衛黎外的衛家人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然而衛黎聽了此話心裡驀地一疼,疼完之後才拿眼神去瞟自己的家人——當初如何說服安女士從此以後把程澤當半個兒子,其他的不多說,對方的身世也確實是衛黎擅作主張加的籌碼。但是他能以此為悲情牌,不代表對方能接受,同時他也不希望此刻他們對程澤露出同情之意。
不過要說衛家都是一家相通自然也不差,安女士心裡雖然憐憫對面青年的遭遇,面上卻仍是溫溫柔柔地笑道:“你叔叔也就這麼點事兒做了,除此之外你看他可會別的?”
衛爸爸不滿地抗議道:“咳,剛我還給你打下手呢!”
“是啊。”安女士雲淡風輕地斜了他一眼,“打碎了兩個我喜歡的碎花盤子。”
衛爸爸:“……那你非得拉我進廚房幹嘛?”
“我樂意。”安女士抬了抬下巴,年過五十卻依然保養如同三四十歲的婦人一樣美麗的臉上全是理所當然,“我給你做飯吃,你當然要陪我。”
衛爸爸對著老婆從來沒有二話,給她盛了一碗湯,笑道:“我也樂意陪你。”
安女士挑著眉哼了一聲,然後乖乖地喝湯去了。
他們結婚三十多年,是名符其實的老夫老妻,但是他們的熱戀期卻像這輩子都不會結束一樣。
衛晨看著父母幾十年如一日的相處模式笑了笑,多少有些酸楚,但更多的還是期待。
而衛黎眼裡卻是頭一次充滿了期待,他隱晦地將目光投向程澤,發現對方也看著他爸媽愣神。
衛黎挑挑眉,忽然就有了無窮的勇氣。他給程澤倒了點葡萄酒,舉杯對他道:“來,咱哥倆走一個。”
程澤轉頭看他,露出一個笑容來,舉杯與他相碰。
一頓飯吃到七點半,各個都酒足飯飽。
由於程澤酒量不佳,以及衛家父子在家有事沒事就對桌喝酒喝得頻繁,所以今天大家都沒喝醉。
按照安女士的說法:這是家宴又不是在外面應酬,一個個喝得七倒八歪的除了傷你們男人的身就是傷我們女人的神,現在清清明明地看會兒春晚,嗑會兒瓜子不是更好?
於是程澤也被留下來跟衛家人一同守歲。
如同守歲一樣,看春晚也是一個人做沒意思,一家人做才有意思的事。
程澤揉了揉至今仍然鼓脹的肚子,目光柔和地看向衛家人。
安女士和衛爸爸佔了四人的長沙發,夫妻倆時不時湊一起點評一番,神色充滿了回憶;衛晨坐在對面的單人沙發上,時而撥弄兩下手機,時而抬頭看看白眼狼兒子;衛球球團在程澤腿邊,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