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丫頭領著茂茂過來,你可一視同仁啊!不許重女輕男。”
聲音那麼大,裡頭的凌鳶自是聽見了,抬起頭望向正進來的沈嵁,咯咯直樂:“這幫叔叔伯伯,還打三爺爺武學的主意吶!也是難為你了。”
沈嵁掠她一眼,慢慢在自己的席墊上坐下來,漫不經心道:“他是拜師,你不是,你覺得——”
凌鳶炸毛:“我教我教,劍法我教,寫字唸書你教。拜師禮可不許行,我都沒學過,你不準先教他!”
沈嵁只是篤悠悠理著制筆的毫毛,什麼都不再說。
然而這些都不是最大的變化。
於沈嵁來說,平淡無奇的日常生活靜一些吵一些都是無謂的。唯獨,事關凌鳶,便天壤之別。
令人不解的是,自沈嵁到來後每日裡點卯般黏著他的凌鳶,打從沈嵁斷髮後卻不日日來了。來也總是安安靜靜地,沈嵁看書她也看書;沈嵁謄經她就寫字;沈嵁乏了睡了,她竟學著煮起了茶偶爾丹青作畫,總不到外頭去。還誤會她轉了性,要當淑女了,轉頭又領著弟弟妹妹和衛隊的小子們鑽了林子,熱火朝天地演武排陣,頑兒得灰頭土臉才回家。有回小年不小心拉了手背,留下好長一道血口子,氣得烏於秋責怪凌鳶看護不周,滿院子攆著要揍她。半點不得清靜。
可一來沈嵁這裡,凌鳶就不一樣了。也並非謹小慎微,還是愛笑愛黏。與其說她靜了,莫不如是她穩了,開始分什麼要說什麼不說,什麼是重要的什麼是無關痛癢的。尚有安嘗跟凌煦曈笑說:“丫頭真是大了。”
長輩們自然是樂見的。
卻只有沈嵁察覺,凌鳶來的日子總是不巧。自己身體好時天也好時,她不來;他偶有不適或者風雨雷電的,凌鳶必然過來。沈嵁意識到,凌鳶不是學會了靜與穩,而是被迫靜下來。
這丫頭,懼怕向沈嵁求教劍法。她不想走到院子裡去!
刻意挑釁的木刀對弈,外頭雨聲沙沙,凌鳶在空曠的靜室內揮汗如雨,進退有度,行招得心應手。
休息過後,出人意料地,沈嵁扔出了兩柄真劍,開了刃的。
情勢驟然急轉直下,凌鳶出招明顯畏縮,守多攻少,自相掣肘。被逼無奈的反擊,她劍勢依然收了三分,沈嵁卻突然棄劍,任那劍鋒向著自己頸側刺過來。
“啊啊啊——”
失控地厲聲嘶叫,凌鳶幾乎是下意識拍掌反擊自己持劍的手臂,似恨不能將它打斷。
金屬錚淙聲裡雙劍落地,沈嵁的手緊緊捏住凌鳶的手掌,眼中有痛意。
“第一次殺人,我也後怕過。”他矮身蹲下,用仰望的姿態望著掩面哭泣的女孩兒,手撫上他顱頂,“所以承認自己怕了並不是一件丟人的事,掩藏恐懼才是愚蠢的。因為那樣,在乎你的人們就沒辦法幫助你了。你不是放棄自己,你在放棄我們。”
凌鳶俯身摟住沈嵁,靠在他肩頭嚶嚶哭訴:“我怕你討厭我。”
“為什麼我會討厭你?”
“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