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來料理善後的,水囊裡或許是滿滿一袋子□□。但都無所謂了,我的喉嚨幹得發疼,如火炙烤,即便是□□,只要能稍稍滋潤一下唇舌,我也可以當成是甘露來痛飲。
沒餓過肚子不知道白饅頭有多香多甜啊!我發誓那一次的水是我這輩子喝過最美味的液體,比瓊漿玉液好喝上千倍萬倍。誠然,我是沒有喝過瓊漿玉液的。
等我從脫水狀態中緩過來些,有意識有力氣同黑影說話時,他便問我:“回家嗎?”
沒有預料中關於我緣何同一具乾屍一道出現在這荒原裡的疑問,黑影甚至不問乾屍為什麼會變成乾屍,這讓我意外之餘一時間反而不知如何回答他的問題。鎮定下來認真想了想,我說:“不回家。”
他追問:“為什麼?”
“公子死了,家裡養不起。”
事後回想,我一直覺得自己這兩句話嚴格說起來不存在前後因果關係,可黑影居然聽懂了,這讓我愈發覺得他很神奇。因此當他提議說:“跟我走吧!”我立刻回答他:“好!”
從此,黑影便成了我的師父。
既為師,當然是身懷技藝之人。都說士農工商四民,卻於細分處少說了一個“醫”字,此一類人雖非建功於世,卻存德於心,且也入仕途侍奉君王,心術不正之人是稱不得好醫者的,故此,當可算個士吧!
家師離著官場可遠,可實實在在是個醫術高超的好大夫,跟著他確然比給人當使喚的小童要有出息多了。
篝火旁度過荒原裡最後的一夜,翌日夜央,師父在我的請求下用隨身攜帶刨草藥的小鋤頭挖了個坑,總算是幫我給主人落了葬。我亦再無牽掛,牽著師父衣襬亦步亦趨隨他回了家。
入門一天以後我才知道,撿我回家的這位“師父”背景是有多硬。
先說他師從吧!我家師公姓葉,名諱上蒼下榆,祖上世代在宮裡當太醫。師公自小性格倔強,無心仕途死活要留在自家祖宅“無為館”裡作鄉醫,又因其醫術實在高明,鎮上人便半是玩笑半是讚許地喚他“葉太醫”。
自古能人多怪癖,我家師公則簡直可以為怪癖豎立起典範。給人瞧病不開方不給藥是常有,有事兒沒事兒折騰看上去要死不活的病人做些稀奇古怪的體力活兒——比方搗茅坑、漚肥之類的——也不稀奇,就是收徒弟他的方式也跟別人不一樣。即便我年紀不大閱歷少,卻也從沒聽哪家門裡不許徒弟管老師叫“師父”的,偏我家師公就是極不愛聽“師父”這倆字兒,因此他的徒弟一律得喊他“榆叔”,或者老爺子。只一人例外,那就是師公的關門弟子,我的小師叔,他入門時師公都七十多了,所以他被勒令和我們這些徒孫一樣,喊師公“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