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部分(2 / 4)

小說:桐樹花深 作者:古詩樂

撤下去了。按理他該感動於烏雲珠的溫情體恤,可是,放眼神洲,該心疼他,為他解憂的人,可以是他的母親,他的妻子,他的兄弟,他的子民,唯獨,不應該是眼前的這個她,即使她烏雲珠的這份深情厚意再令他動容,他也應該原封不動的打回。

福臨神色肅然,儼然是和晚輩說話的長者,一板一眼的說,“難為你們夫妻的這片苦心了,博果兒也真是長大成人了,他若是覺得替朕去打仗便能幫朕分擔國事,那朕也不勉強了,自會派個妥當的人,保他出徵在外平安無虞。而你呢,”福臨說這三個字時頓了頓,身子微向前傾,手便支到了桌案上,“守著你做福晉的本份便是替朕解憂了,君為臣綱,夫為妻綱,這三綱五常裡的道理,襄王福晉你飽讀詩書不用朕來教你,若是有冒失唐突之舉,博果兒溫厚,朕卻不會寬宥。”說完這些話,他自己一陣眩暈,奮力用椅子的扶手抵著左肋,他怕自己忐忑的心跳出來被她洞悉,他怕自己抽去了真情的軀殼在她面前轟然坍塌,緩緩舉手支著額頭,閉眼,嘆氣,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沒什麼事,你就下去吧。”

烏雲珠在福臨說話的整個過程都垂目望著殿裡的地面,她儘量不去抽泣,不哭出聲來,空曠的大殿裡卻彷彿能聽見淚珠落地的噼啪聲,她想起蜀帝杜宇,春來啼血,到底是因為教化民耕,還是因為“自以為德行不如鱉靈”而禪讓委國,更或者,根本就是因為他和鱉靈之妻那不容於世間的無望愛戀呢?

她想到這裡,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隨即抓緊團扇,站起身來,直視福臨,憤憤然的說,“我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我不會耽誤了你做聖君明主的千秋大業,你又何必故意說出這麼些話來,你明知道這些話不會讓我死心,只會折磨你自己。起先,我還真的以為你是薄情寡性,見了我幾面,說了幾回話,還沒來得及山盟海誓,便把我拋到腦後了。可是你是個皇帝啊,哪有你這麼躲著我的?你到底是怕我?還是怕你自己做不成個好皇帝?好哥哥呢?你若真的是心如止水,哪還用得著說剛才那樣的話來懲戒我,懲戒你自己?我看,還是讓我來教教你,怎麼才能把我徹徹底底的忘了吧!”

說著,烏雲珠走上前來,伸手去抓福臨袖筒裡露出的一截扇穗,福臨看到那截露出來的青藍色穗子又驚又窘,失神之際,扇子被烏雲珠抽了出去,烏雲珠攥著扇子理直氣壯的說,“這是我父母的定情之物,表的是夫妻恩愛,團圓美滿之意,不是讓你遮遮掩掩的藏在袖子裡顧影自憐的!”

烏雲珠這會兒的言談舉止哪像個在江南長大的文秀千金。就像出閣之前她的外祖母沈珍說的那樣,她烏雲珠平日裡是還個面活心軟的大家閨秀,可一遇到大事急事,就成了戰場上衝鋒陷陣的粗獷武將了。臨了,沈珍又加了一句,你弟弟費揚古,剛好相反。

她的話毫不留情的直揭他的傷疤,她的舉動二話不說的掀起了他的遮羞布,福臨惱怒異常,他站起來,怒氣衝衝的抓住烏雲珠的手腕,他一用勁,她手裡的摺扇啪的一聲掉到了地上,福臨湊過來惡狠狠的說,“少說幾句,會憋死你嗎?你就當作沒看到扇子,不明白朕的心意,誰會把你當瞎子?當傻子?第一次見朕你就說什麼別來無恙,即便是這麼想的,你也不能這麼說!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發乎情,止乎禮?你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嗎?”

說罷,福臨將烏雲珠的手臂向前一推,順勢帶著桌案上的筆架倒了下去,砸在硯臺上,墨汁四濺,桌案上一片狼籍。福臨不耐煩的看了一眼,隨手一拂,桌案上的筆墨紙硯全都掉到了地上。

福臨大步走到窗前,伸手推開窗,初春的寒風直灌入溫暖的室內,呼的一下,吹得地上成打的紙張紛飛四散。烏雲珠緩緩蹲下,含著淚去撿掉在地上的摺扇,幾張紙不經意間吹到她的腳下,紙上赫然寫著八個字,“此生再逢,別來無恙。”

烏雲珠一陣心驚,顫抖的手一把抓起地上的紙,她幾步衝到福臨的面前,歇斯底里的喊,“我不該說?我不該說,難道你就該寫嗎?”福臨回過頭看了一眼烏雲珠,又低頭看了看她手裡的那張紙,臉上自始至終籠著的帝王光暈不經意間消失殆盡,隨之而來的是絕望自傷的神色。他嘴角微挑了挑,自嘲一笑。旋即又將頭轉回去,背對著烏雲珠,立在窗前,冷風呼嘯,將他的髮辮吹亂,幾縷散發在風中隨風搖盪,也許是因為外面寒冷的天氣,也許不是,穿著明黃龍袍的他在冷風中瑟瑟發抖,彷彿深秋裡在寒風中抖動的那最後一片枯黃的葉子,這一刻還在樹枝上頑強的撐著,下一刻,可能就要隨風飄散了。

看著這樣的福臨,烏雲珠辛酸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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