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在外便沒那麼多講究了,即使是講究生活情趣的慕容蘭舟也一樣,也是直到這時曉曉才知道,她的夫子也不是非敬亭綠雪不可,她用土方法熬得薑茶,他一樣喝的津津有味。
曉曉放下壺,示意芍藥把托盤裡的薑茶端出去,芍藥點點頭,慕容蘭舟正想著怎麼把藏在山裡的北地殘兵誘出來。
北地這場亂,完全就是阿一部首領忽兒烈眼饞大夏富足而起了搶奪之心,草原上長大的狼,嗅著了肉味兒哪還會甘心吃素,只不過他想的過於簡單,只要有他慕容蘭舟一天,大夏寸土地都不會遺失。
而且斬草除根,他必須親手斬下忽兒烈的頭顱,懸與三尺高杆,讓北地那些蠢蠢欲動的部族掂量掂量,夠不夠分量跟大夏動兵。
他不可能把北地的部族全部絞殺乾淨,唯有殺一儆百,忽兒烈大約也知道,這回必死無疑,這才逃入深山,忽兒烈自小在這裡長大,對這裡比誰都熟悉,雖說如今天寒地凍,要是真想藏,藏上個數月半年的,應該也不難,可自己跟他耗不起,京裡還有一大攤子事兒呢,再說還有曉曉。
上月裡病了一場,好容易好些,到底怕她的身子撐不住,所以必須速戰速決:“孫將軍,明天你的兵分成四路,開始搜山,我就不信,忽而烈有上天遁地的本事,好好一個大活人一進山就沒了。”
“是。”孫榮答應一聲,就見芍藥端了偌大茶盤子出來,上頭熱氣騰騰的薑茶,聞著那股子味兒就覺身上暖和了不少。
芍藥把茶盤子放下,道:“姑娘說了,諸位大人便忙著正事,也別忘了吃茶,這天冷呢,吃一碗薑茶,暖暖身子也省得凍壞了。”
孫榮先端起來也不嫌燙,灌下去半碗,舒了口氣道:“虧了程姑娘的薑茶,法子雖簡單,在這北地倒真是救命的良藥,還有姑娘說的,行軍的時候讓兵將們備上一塊生薑,覺得冷了就咬一口嚼嚼,真頂用呢,剛到北地的時候,我手下那些兵可病了不少,這法兒一使,都精神了,底下那些沒王法的兵們都說程姑娘是菩薩呢。”
慕容蘭舟聽了,瞄了眼屏風,彷彿能瞧見那丫頭捂著臉不好意思的樣兒,忍不住輕笑一聲道:“孫將軍可別這麼誇她,我這弟子,旁的沒有,偏有幾分歪才,正經書看的不多,亂七八糟的書倒是看的不少,不定哪本書裡瞧來的法子,班門弄斧使喚出來,倒叫將士們見笑了。”
孫榮忙道:“可不是玩笑,真是救了命呢。”
慕容蘭舟道:“當初帶她來還擔心要添亂,不想倒幫了忙,可見日後再打仗,還得帶著我這弟子,省得沒了救命的菩薩。”說的幾位將軍忍不住笑。
屏風後的曉曉隔著屏風狠狠瞪了慕容蘭舟一眼,心說什麼人啊!自己幫忙倒幫出錯來了,早知不管閒事了。
慕容蘭舟遣走了人,一進拐進屏風,就見曉曉坐在炭火旁鼓著腮幫子,自己進來都沒抬頭,那模樣兒是氣大了。
慕容蘭舟走過去坐到她旁邊兒,曉曉賭氣的別開頭看向另一邊,慕容蘭舟輕笑一聲道:“怎麼,真生氣了,你是我的弟子,人家誇你,我要是也跟著誇像什麼話,再說,你還缺人誇啊,現在我的十萬大軍,都說你是救命菩薩呢,在京裡倒沒瞧出來,你還有這樣的本事,虧著帶你來了,不然現在不知怎麼著呢,所以說,以後夫子到哪兒都得帶上你。”
這話兒聽著不大對頭了,曉曉只覺有些耳熱,許是日夜相處的緣故,兩人的距離隨著這幾個月的接觸,幾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親近。
曉曉覺著,自己那顆一直拼命守著的心,就像冰疙瘩遇上了火,火不大可慢而執著,一點一滴的冰疙瘩融成了水,再想凍上,怎麼可能。
曉曉有時候會糾結的想,這算不算自作孽,她把自己陷入了一個怎樣尷尬的境地,她對慕容蘭舟動了心,可她跟慕容蘭舟又怎會有未來。
自己就這麼跟著他,那小白呢,她的良心,她的愧疚會讓她終身不安,如果不跟他……曉曉忍不住想,事到如今自己還有選擇嗎,心一旦動了,能收的回來嗎。
“丫頭想什麼呢,這麼入神?”慕容蘭舟伸手把她攬在自己懷裡,低頭在她發頂親了一下,他心裡是歡喜的,因為能感受到她的變化,終於,她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丫頭,她有心,只是她的心藏得太深,需要他一點一點的把它挖出來捂著,終於捂熱了,她就是他的了。
其實,慕容蘭舟也很清楚她的糾結,有時候想想,或許所有的事兒冥冥之中早有註定,無論是自己跟她,還是朱子毓跟她,都沒她想的那麼難,尤其如今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