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院判怕什麼?”開門見山問道,不轉彎抹角,那不是她的風格。
黃院判不敢直視皇后清澈見底的水眸,膝蓋一軟,撲通跪倒在地,或許他不清楚皇后此刻心裡在想什麼,或許他不知道皇后想問的是什麼,怕死的他選擇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早晨皇后大鬧來儀宮時,他便明白,皇后無懼皇上,無視皇上,見到那宮女半死不活的模樣,他更明白,死在皇上手裡,比死在皇后手裡幸運一百倍。
“微臣該死!微臣該死!皇后娘娘饒命啊!是皇上命微臣在送給娘娘的藥裡放入少量花紅的!”卑躬屈膝的樣子,哪有平日濟世懸壺的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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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量?”水靈靈不解。
雖不知花紅為何物,猜到絕非好東西,應是能落胎甚至送命之物。皇帝對她態度明顯,下藥應是足量大量,為何會是少量?
“是是是!”黃得高見皇后似乎聽進他的話,臉色緩和了些,忙道,“皇上日日查問皇后娘娘情況,得知娘娘有小產危險,命微臣在安胎藥中放入少許可滑胎得花紅,造成皇后娘娘因身體虛弱小產假象。”
可他不明白,一碗放入少量花紅的安胎藥是如何變成劇毒無比的毒藥的。
水靈靈不曾想過,皇帝對她如此憎恨,或者說是對舒家如此憎恨,連自己的親骨肉也不肯放過。
可惜……
他不曾想過,她是江湖中人。
從小的訓練,行走江湖的經驗,是否有毒用鼻子聞聞便可判斷出。
當藥端到她面前時,她就聞到異味,不似平日用慣的劇毒毒藥,不知是何物,心中氾濫憤怒沖毀欲殺腹中孩子的想法,既然所有人都要她死,要她的孩子死,她就活得好好的,她的孩子也活得好好的,讓他們無法稱心如意。
於是,她順水推舟,悄悄將指甲浸入藥汁中,暗藏指甲中用於自盡的劇毒立即進入藥汁,然後她便帶著這碗家了料的安胎藥去來儀宮敲山震虎。
皇帝聹永遠想不到,他此舉毀了水靈靈原本打算落了孩子的打算,毀了後宮朝廷甚至是天下的平靜。
舒隆革可怕,在明,可防。
水靈靈陰狠,在暗,難防。
“本宮要本宮的孩子平平安安來到世上,若有絲毫差錯……”水靈靈瞧著錦被上火紅如朝霞的鳳凰,目光深沉。
鳳凰?
遇火涅磐重生?
她不需要,她不會涅磐,因為她不會死!絕對不會死!
她母親不是一個好母親,沒有保護她。
她會是一個好母親,拼盡一切保護好自己的孩子,不管他父親是誰!
她只知道,腹中的,是她水靈靈的孩子!
黃得高唯唯諾諾應承著,皇后的強勢逼得他不得不答應。
“退下,宣童放進來。”待黃得高仔細檢查過內室所有物品,未發現有能使她掉胎的東西,水靈靈揉了揉微蹙眉心說道。
話,她說了,聽與不聽,在他。
黃得高退下,童放進入內室。
濃眉大眼,一身正氣的模樣,就不知他的心,是否和他的外表一樣。
“童院判近來眼睛不舒服?”水靈靈正襟危坐,不露痕跡地端詳著他,觀察著他臉上每一分神情變化。
“回皇后娘娘的話,微臣眼睛沒有不適。”童放一板一眼道。
水靈靈微怔,目光越發深沉,瞧著眼前深若寒潭深邃雙眸隱約透著剛正不阿,她不知是否該相信。
童放年紀不過四十開外,比起黃得高年輕一些,能做到太醫院右院判,必懂得出世之道,貿然助一個不得寵的皇后,他目的何在?
“莫非本宮看錯了?清晨童院判為何朝本宮眨眼?”既然童放一副正義凜然模樣,讓她不知分辨,不如直接了當刺中要害,看他如何反駁。
童放淡淡道:“微臣是醫者。”醫者父母心。
“後宮沒有醫者生存的空間。”有的是識時務的俊傑,熟諳拜高踩低之道的聰明人,能混到右院判的職位,靠的不是父母心。
童放身子一低,跪倒在地,恭敬道:“後宮卻有父母生存的空間。”
“是有父無母!”後宮唯一的父親是皇帝,可做母親的女人多得是,不在乎生母的生死。
“微臣原有嬌妻愛子,飛來橫禍,痛失一切,成為孤家寡人,望皇后娘娘成全。”悲切之聲,微微哽咽,有憤恨難平,有無可奈何,有絕望中看見希望的懇切。
“童院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