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便揮手屏退了抬輦之人,自己十步開外低眉順耳跟在皇上和李安寧身後。
愛卿在內閣待了多長時間了?
回皇上的話,兩個月十二天。
除了昨夜朕偶然聽得的那篇高論,愛卿對朝政還有別的建議嗎?
回皇上的話,臣每有心得便記之以文,至今已有數十篇。
方才還好,愛卿怎麼突然變得如此拘謹。也罷,隨你。見識到皇室職場新人稚嫩的一面,皇上很開心,內閣果然是個清淨之地,但也許職場的濁流還沒有浸染影響到他。皇上抬頭仔細端詳,那張臉過於白淨似乎不會被塵世任何汙濁浸染侵蝕,讓人不免生出要保護的慾望。待他回過神來,方說道,抽空拿給朕瞧瞧。
微臣遵旨。
愛卿的禮節是張順教導的麼?
這個?李安寧聽出了弦外之音,便省去了虛假客套,回道,微臣得以面聖過於偶然,所以老師還沒來得及教導這些,失禮之處,請皇上降罪於微臣一人,不要遷怒於老師。
確有失禮之處,朕卻沒有怪罪的意思。繁文縟節,該省則省。
他們身後,張太英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張太英身後,走上來兩個小太監。
給張公公請安。
你們是從哪冒出來的?張太英看眼前的兩人年紀尚小又眼生,便問道。
回張公公的話,我們是來給皇上送牌子的。
這個時候讓皇上掀牌子,你們是活的不耐煩了嗎?
皇上為清心治理朝政,初登大統之後便宣旨後宮,只在午後掀牌,多年來也一直嚴格遵守,從未破例,宮裡人人皆知。如今是巳時,來給皇上送牌子,不是不懂事的,就是不要命的。
張公公饒命,我們也是聽娘娘的,自己哪有主意?讓來就來了……
兩個小太監欲言又止,看著著實可憐,張太英便問道,哪位娘娘的主意?
皇……皇后……
張太英心裡說道,皇后這是怪皇上好些天沒去她那裡,使小性子。他們打情罵俏沒關係,只苦了這兩個可憐的孩子。他若打發他們二人回去,皇后那裡不好交代,肯定要得罪。若讓他們去見皇上,那更是伸手打自己的臉。張太英在皇上身邊伺候多年,深諳皇上一家人的脾氣,權衡下,他做出了選擇。問道,你們兩個面生,以前怎麼沒見過?
奴才來了一個月了。是皇后親自挑我們兩個來給皇上端牌子。
呦,那以後要仰仗兩位了。
張公公饒命,奴才們不會說話,不是這個意思。兩個小太監跪在地上磕頭不迭。
好了,我犯得著跟你們計較嗎?起來吧。說起來,今日皇上心情還算不錯,得了,你們自己去碰運氣吧。
初生牛犢不怕虎,兩個小太監得了通行令,便磕頭謝過張太英,徑直朝前走去。
奴才給皇上請安。兩個小太監跪在地上,端牌子那人手微微發著抖,牌子高高舉過頭頂,不知藏在下面的那張臉是什麼表情。
皇上怔了一下,想發作,似有所顧忌。
看到皇上的這個表情,張太英暗暗鬆了口氣,慶幸自己押對了寶。
李安寧瞧著一字排開的兩行小小的木質牌子,滿臉不解。牌子反扣著,上面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她看得入神,似乎琢磨這牌子上的蹊蹺,沒有注意到皇上看著她的眼神慢慢在變化。
今日朕要批閱奏摺,不用掀了。你們退下吧。告訴皇后,朕明日去她那裡。
是。奴才們這就去稟明皇后。小太監聽得這句完全可以交差的話,個個舒眉展眼,喜笑顏開,皇上面前又不敢太放肆,臉憋得通紅。
如李安寧般木訥也明白了些許緣由,臉上的疑惑被恍然大悟取代。可她偏偏自作多情,認為是自己破壞了皇上的興致,殊不知因政務繁忙,皇上已經許久不去後宮,一直在偏殿批閱奏摺。若不是李安寧在場,皇上也許龍顏大怒,怪皇后不知體統,兩個小太監也會因此遭殃受皮肉之苦。不知為何,皇上沒有發火。在這個入朝不久,朝堂規矩還沒有完全學會的新人面前,皇上竟然處處收斂,是不想讓他看透,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李安寧臉上的表情早已暴露內心的想法,皇上饒有興致地觀察著她,眉頭微微蹙起,一副凝神專注的樣子。張太英也沒有閒著,偷偷觀察著兩人。
兩個小太監走遠了,李安寧才回過神來,發現皇上正望著自己,慌忙跪下來,卻不知要說什麼。
皇上稍顯侷促很快鎮定下來,環顧自周看到張太英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