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慰?”
列特尷尬地訕笑一聲。託尼克羅斯慢慢地道:“人的年紀大了,話就會變多。平時我又沒什麼人可以聊天,今天難得你們兩個年輕人會來,就陪我這個老頭子說說話吧。”
我沒開口,列特恭恭敬敬地點點頭,道:“是。”
託尼克羅斯看著躍動的火焰,忽然道:“我一生之中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和索德羅斯交手一次。”
這次連列特都沒有答話。
“你是索德羅斯的弟子,你說,你覺得你師父的劍術如何?”
列特猶豫了一下,道:“晚輩……晚輩不知道。”
“我跟師尊學劍十二年,但是從沒見師尊真正和別人動過手。師尊的劍術藏而不露,深不可測,晚輩不敢妄言。”
然後他忽然笑笑,道:“不過,這位阿甘佐,倒是和我師尊交手過一次。”
託尼克羅斯抬頭看向我。
我迎上他的目光,但是不到一秒鐘就地頭避開。託尼克羅斯的目光中空無一物,只有一片無窮無盡的空虛。我根本無法和這種空虛對視,彷彿多看一眼自己的靈魂也會被吸進去。
託尼克羅斯看了我足有半分鐘,然後問道:“你叫阿甘佐?你覺得我和索德羅斯,誰的劍術更好一些?”
與索德羅斯交手時,我攻,他守,然而我的攻勢處處受制,根本施展不開。
與託尼克羅斯交手時,他攻,我守。可我的防守招招落空,完全防守不住。
我在心中將二人的劍術互相比對,良久,道:“晚輩……晚輩無法評判。”
託尼克羅斯笑笑,道:“以你的修為,確實難以評判。也罷,不說這個。只要我活著,他不死,我們總有機會較量一下,到時候就知道了。”
他又往火堆裡添了幾條木頭,忽然道:“列特,你父親是安德烈?”
列特點頭。
“他近來身體可好?”
“家父前段時間生了點小病,現在已經無恙了。”
託尼克羅斯笑了笑:“嗯,看來他最後也還是沒能得到‘羅斯’的名號啊。”
列特不說話了。託尼克羅斯道:“我跟你說說我以前的事情吧。”
列特點頭,嗯了一聲。託尼克羅斯用一根木棍輕輕撥著火堆中燃燒的木頭,開始講他的事情。
“我年輕的時候,和你差不多,是個謹慎的人。身為皇族的一員,不謹慎就活不長。所以從小我就被教導,要如何走路,如何吃飯,如何跟別人說話,如何掩飾自己的想法。呵呵,跟你完全一樣。不只是你,差不多所有皇族的年輕人都是這樣的。不同的是,那時候我已經有了妻子,我十七歲的時候就和埃索克大公的女兒訂了婚,那時候我只想著自己能混到一個領地,然後平平靜靜地過完一生就了事。
那時候,我也覺得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身邊充滿了虛偽的謊言,眼前盡是諂媚的笑臉。可是我也和你一樣,覺得這是身為皇族的命運,根本無從反抗。
是啊,人怎麼能反抗命運呢?”
列特的嘴唇動了一下,但是沒說話。託尼克羅斯笑著搖搖頭:“在我二十一歲那一年,就要進行領劍的儀式了。”
列特向我解釋道:“光劍皇族的男子,到了二十一歲的時候,都要到王宮的劍室裡,選取一把屬於自己的光劍。以後無論修煉多少種武器,這把光劍都是他必須攜帶一生的武器。是光劍皇族的象徵。”
託尼克羅斯靜靜地等列特說完,接著道:“是啊。就是那一天,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在那一天,我本以為不會改變的命運,改變了。”
“德羅斯的劍室是嚴禁外人進入的。裡面是歷代皇族所用過的光劍。一把光劍被帶出劍室後,除非它的主人死亡,才能回去,等待它的下一個主人。我當時完全沒有成為一個劍士的想法。領一把屬於自己的光劍,對我來說只是一個需要走過場的儀式罷了。在進去之前我還在想,我會選一把輕一點,看起來順眼一點的。然後把它掛在腰帶上,並且一輩子都不用到它。”
他輕輕嘆了口氣,右手中不知何時已經擎出了雙龍魔影劍的劍柄。右臂前伸,黑色的扭曲劍刃在火光中悄然出現。
漆黑的劍刃無聲地吸收著火焰的光和熱量,託尼克羅斯出神地看著手中的劍,道:“走進劍室之後,我一眼就看到了它。它當時被掛在一個沉重的鐵架上,遠離其它的光劍。看到它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它就是我宿命中的劍。它是我的,我也是它的。”
“我也知道,我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