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她的背後,卻忽然停住了——夜空裡傳來一聲高亢淒厲的呼喊。
凱思從她身邊抽出身子坐了起來:“這是什麼鬼聲音?”
“也許是負鼠叫吧?”她說著又聽見了喊叫聲。那喊聲帶著痛苦與恐具,淒厲而悠長。
“不是野獸!”凱思說。這時珍妮弗聽出了,那聲音來自溝對面,來自夕照溪666號。
大衛正在夢中。
跟往常的夢一樣,他又是在六角形屋外的大廳裡。滑動門開啟了,珍妮弗在門裡等著他,她那栗色的長髮飄拂到肩頭以下,赤裸裸的身子閃著豔麗的血紅色的光。她正把大衛往懷裡摟。忽然大衛卻聽見有人敲門,在他身後的起居室背後。一、二、三,一共敲了六下。接著他聽見了沉重的腳步聲進了大廳。大衛知道那是凱思。但是珍妮弗把他摟得太緊,叫他轉不過身去!
他突然感到凱思的胳膊抱住了他的胸部,要把他從珍妮弗懷裡拉開。但是那卻不是凱思的手。那手指頭是藍色的,手上象蜥蜴一樣長滿了鱗甲;前臂肌肉粗壯,力氣大得驚人,長長的指甲撕開了大衛胸膛的肌肉,撕得他鮮血直冒。
他掙扎著想要吸氣,但是那兩隻胳膊卻箍住了他的胸部,象狗熊一樣,幾乎要箍碎他有胸膛。他想說話,說不出來;想叫,叫不出來。他感到胸骨在橫蠻的暴力之下幾乎要折斷。他大喊大叫,肺葉卻似乎空著,喉嚨裡絲絲地出氣,卻沒有聲音。壓力越來越大,他的感覺越來越沉重。
於是,有什麼東西攥住了他的左肩。大衛突然明白自己躺著,一隻有力的手正搖晃著他,有人在拍打他的臉。
“醒醒,”一個深沉的聲音說,“醒醒,你這個混蛋!”
大衛睜開了眼睛,他面前是一團明亮的圓光——亮得叫他睜不開眼。接著圓光偏到了一邊,大衛認出了弓在他身邊的人影,意是凱思,不是夢!是真的!
慌亂中大衛一拳打了出去,但是凱思反應很快,一把揪住了大衛的右腕。他象有棍子一樣舉起手電筒,打算往大衛頭上砸。
“別!”大衛抽了一口氣,心劇烈地跳著,“別打!”
“你怎麼啦?”凱思放鬆了大衛的右臂,問道:“你出了什麼事了,混蛋?”
“是作夢,”大衛叫道,“沒什麼。”
“沒什麼?”凱思站直了身子,離開了床邊,“你要是再給我一拳,我可就得打斷你的胳膊!”
大衛翻身坐起來,向四周望了望。在夢裡他把被子毛毯全掀掉了,空氣很冷。他望著凱思在梳洗間燈光中現出的輪廓。他穿了一條灰色便褲和一件運動衫,沒穿貼身衣服。
“我是一直摸黑走到這兒來的,”凱思說,“因為我聽見你大喊大叫。你還打我呢!”
“我作惡夢了,”大衛重複,“夢見了你,還……”他住了嘴。還是不提珍妮弗的好——凱思已經夠生氣的了。
“你常作這種惡夢麼?”凱思問。
“是的——最近常作,”大衛回答。
“作了夢你怎麼辦?”凱思追問,“一直叫到有人把你弄醒麼?”
大衛點點頭,他身上只穿了條短褲,全身赤裸著,便踩著臥室地板走到桌前椅子邊拿起浴衣。
“唔,”凱思說,“行行好可以吧?把你那鬼窗戶關上!免得半夜三更大喊大叫又把我們吵醒。”
但是現在大衛起了起來——昨夜很涼,在他上床之前他是把三扇臥室窗戶都關好了的。但是凱思說得對,對面窗戶的上半截卻全開著——三個窗戶都一樣。
凱思轉身進了梳洗室。
“抱歉極了,”大衛把手伸進白色毛巾浴衣,說,“我送你回去。”
“我知道路!”凱思說,“你還記得嗎?——這屋裡的全部矽璐珂都是我裝的。”
“的確很對不起了!”大衛又說。
“我也對不起了!”凱思反唇相譏。
大衛光腳站著,聽見凱思走下樓去。不地會兒便聽見大門砰地一聲關上了。他走到開著的臥室窗戶邊,見到從樹叢中瀉出的對面屋子的燈光。他望著凱思手電筒的光在小道上晃動著走過溝去。
大衛關上臥室窗戶,又想起一件事。在上床之前他是把前後門都鎖上的,而且,兩把鎖都是新換的,凱思是怎麼進屋來的?
他覺得最好還是下去看一看。他拿起放在櫃櫥上的小電筒。小電筒下面櫃櫥的上層抽屜藏著冠斯特的那個二十五分古幣。現在,為了放心,大衛在下樓之前開啟了抽屜,把手伸到一摞乾淨襪子下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