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唐臨則是自始至終眼皮都沒抬起來過,只一筷筷地去夾自己面前的那一盤菜。
唐臨面前的那盤菜以緩慢的速度往下一點點削減著,蕭子白麵前的那盤菜則已經凌亂得看不出原樣了。
如果他們現在待著的是一個普通的酒樓的話,可能很長時間裡氣氛都要陷入僵局,直到蕭子白找到讓唐臨消氣的方法為止,那時候酒菜可能都已經涼透了。
但他們現在待著的卻並不是什麼普通的酒樓,而是一間——青樓。
因此在氣氛還僵硬著的時候,老鴇就媚笑著帶了名姑娘上來,歡歡喜喜地對他們道:“我家白芷最擅長切魚膾,既然兩位公子喜歡,就讓她先切了與你們看。”那姑娘看著俏生生地,含羞帶怯地往他們面前一站,毫不含糊地就翻起長袖來,露出兩隻白生生的藕臂。
也不知道她是巧合還是故意,上來時就站在唐臨的身邊,這麼一露手臂後,兩隻胳膊正正露在唐臨的面前。
蕭子白很想說一句傷風敗俗,可是他們來的就是青樓楚館啊?在這裡不傷風敗俗一點,難道要吟詩作畫麼?
他的這句話便噎在喉嚨裡,只得眼睜睜看著那叫白芷的姑娘衝著唐臨嬌怯怯地笑。
就在蕭子白差點就被白芷的這一笑給噎得半死時,唐臨忽然半抬起眼皮,對那老鴇說了一句:“這名字不好,犯了我朋友的名諱,改了罷。”然後便順手塞給那老鴇一打銀票。
老鴇得了銀子自然無有不可,一迭聲兒地當場就給那叫白芷的姑娘改了名字叫淺畫,蕭子白這才注意到白芷姑娘的名字裡也有一個白。還沒等他開心起來,那新改名叫了淺畫的姑娘就身段嫵媚地朝著唐臨一福身,嬌聲嬌氣地“謝公子賜名”,若不是唐臨躲得快,挺挺的酥胸險險就要擦在唐臨的臂上。
蕭子白這回是真的要被噎死了。
眼看著那淺畫就要對著唐臨施展她的十八番武藝,唐臨只將眼皮懶洋洋地重新搭回去,漫不經心地說了句:“聽說你魚膾做得好?”淺畫立刻就很有眼色地示意龜奴快些送上大活魚。
活魚很快就送上來了,魚尾巴在案板上拍得“啪啪”直響,淺畫兩隻手柔柔地往魚身上一按,那魚立刻就動彈不得了,她再抽起擱在一旁的雪亮尖刀,正要動手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慵懶嫵媚的話音。
“客人是要吃膾麼?”
之前在高臺上旋舞的那名緋衣女子步伐優雅地走了過來,她透藍的眸子微眯著,透出幾分興味的光,滿頭的明珠寶玉隱沒在濃密的她髮間,像是漆黑夜空中閃爍的星河。那女子只是這麼一步一步地走來,之前俏生生的名叫淺畫的姑娘立刻就被她比到了泥地裡,就連兩隻藕臂似乎也不那麼白了,甚至不能白過這貓妖赤果的足尖。
唐臨半歪著頭,不怎麼感興趣地看了她一眼,問她:“你叫什麼?”
貓妖對著唐臨微微一笑:“古麗黛絲。”她這樣說著,語氣依舊帶著那種懶洋洋的嫵媚:“我叫古麗黛絲。”
唐臨無可無不可地一點頭:“行吧,那就你吧。”
於是古麗黛絲唇邊噙著抹懶懶的笑,看了那被淺畫按得奄奄一息的活魚一眼,不容置疑地說:“怎麼能給客人吃這種東西呢!還不快去換了!”她的話語彷彿比老鴇還管用,立刻就有人來換下了桌上那條連尾巴也拍不動了的活魚,淺畫趁著這個機會趕緊也退了下去,整張桌子上就只剩下了唐臨和古麗黛絲兩人……哦不對,還有一個蕭子白。
一旁的蕭子白彷彿完全被他們遺忘在了腦後。
第62章
古麗黛絲不愧是貓妖,就連殺魚放血的時候,她的姿態都帶著種屈尊降貴的優雅,幾乎讓人覺得被她開膛破肚是那魚的榮幸。
唐臨坐在一旁以手支頤,慢吞吞地搖晃著酒杯,無色的酒液在杯壁內迴盪旋轉,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古麗黛絲在一旁飛刀片魚,刀光翻飛間,片片晶瑩如雪的魚肉被輕盈地自魚骨上剖下,而她執刀的手比魚片更潔白。四下裡也不知有多少道目光在朝著這裡望,每一道目光都聚集在古麗黛絲的身上臉上手上,目光中滿是痴迷。
唯有蕭子白的目光自始至終只落在唐臨身上,比其他所有人加起來都更灼熱,唐臨卻仿若未覺一般,只盯著那酒杯看,專注得彷彿那酒杯裡即將鑽出來一隻孔六。
蕭子白咬著筷子眼巴巴地看唐臨,如果現在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面前還有一隻正在剖魚的貓妖的話,他此刻一定已經撲上去聲淚俱下地求原諒了。他的眼神膠水似地黏著唐臨,唐臨卻連一個眼風都沒掃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