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一起之後,我膽子小了,總是怕不能和你偕老,若是半途走了,你還有這麼長可活,少不得還有別人,我怕。怕你淡了,遲早有天和後來人過後來的日子。我還想和你回桃林,兩人種種桃、養養花,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平淡終老,不行麼?”
我動這樣心思,不過是人之常情,有誰願意與心上人生離死別?這麼一個時機擺在眼前,我的眼睛怎能不饞既然饞了,順著一路想下來多麼順理成章,想想而已,又沒去做,這都不行麼?
“尚文,不行,這條路不能走。”廖秋離也一字字地慢慢說,要他聽分明。
“……那好,如今,就只剩下找陛下這一條路了。這幾日我尋個時機和他說一說。”
皇帝若是願意管,那還能管一管,皇帝若是不願管,那真是沈文昭的命了。
第65章 說情
時機不好找,這一等就等到了中秋。中秋佳節,皇帝在宮城之內大宴群臣,熱鬧過後留了幾位重臣,說是有事要談。談到夜裡,其他人都散了,蕭煜特意留下來,要和皇帝提這事。
這話真是難說,說什麼呢?說你家兒子一天到晚朝沈家的小兒子使勁,你若是不管,將來他登了大寶,頭一件事就是辦了那位,然後朝堂上江湖上都一陣雞飛狗跳的,不好收拾,所以還是請你管管自己兒子吧!
“卿若有話,不妨直說。”皇帝看他一味靜坐,茶喝了好幾杯了,還是不見開口,自己也乏了,給個暗示,讓這位光喝茶不說話的將軍王早說早完事。
“……”蕭煜倒是想說來著,實在找不著合適的詞兒去起這個頭,他蹙眉,默默放下茶盞,模模糊糊說了四個字:“太子殿下……”,又說不下去了。
“嗯,蕭恆怎麼了?”皇帝實在讓他磨得沒法子了,沉吟一會兒,自顧自替他說下去,“卿是要說蕭恆與沈文昭的事兒麼?”
聽這口風,皇帝不是毫不知情嘛,那幹嘛沒想著攔?難不成他還樂見其成?王朝繼替,靠的不就是一代代的帝王一代代地往下生麼?太子搞斷袖去了,而且還想弄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袖子斷得夠徹底,一瞧就是鐵了心要把斷子絕孫的一條道走到盡黑!都斷子絕孫了,慶朝怎麼辦?!
“卿說這個,是出於公心還是出於私心?”
你這是怕慶朝後繼無人呢,還是因為沈文昭和你那心頭肉處出了情分,怕他被太子給霸王了,日後不好和你那心頭肉交代?
“於公於私,臣都該說。於公,臣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應當說。於私,這二人都是臣掛名的徒兒,臣不論如何都不能站幹岸。袖手看著不管不問,不像話。”
“……卿信命麼?”皇帝聽了他的於公於私,沉默有時,撥出一口氣,問了一個完全不搭調的問題。
“……臣不信。”蕭煜是真的不信命,生老病死,三災八難,都是自己做出來的,或者是“作”出來的,和命不命的關係不大。
“當年我也不信,後來信了。”
當年年輕氣盛,什麼都不當回事,命算什麼,端看自己願不願爭,要不要爭。後來年歲漸長,尤其是遭逢一場宮變,幾個兒子合起來要殺爹,爹卻不忍殺了兒子,要把他們圈起來養到死。從幼年拼到壯年,到底逃不過一個命數。雲清老道三十年前送過他一卦,裡邊提到的事基本都成了真。太子這兒當然也提到過,老道說了,三十年後當有雙龍降世,一明一暗,明裡的龍當然是現在的太子,暗裡的龍呢,當然是他身邊的人。當年皇帝是不信的——一山尚且難容二虎呢,一把龍椅怎麼能坐得了兩個人?!到了如今,看看前後,再看看太子對沈文昭這份渴念,說不定把皇位拱手相讓都做得出呢!更別提什麼明裡暗裡了!
命數的事,玄之又玄,一件應驗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兩件應驗是趕巧,三件應驗是巧得不能再巧,那連著三十年的大事,一樁樁一件件都應驗了呢?不信也得信了!
“你既不信,和你說這個倒像是怪力亂神。罷,還是說一說吧,太子這事,朕不管。要問什麼根由,朕說是卜卦卜來的,你信麼?”
蕭煜想,皇帝這是扯淡呢!扯淡還扯上癮了!當爹的不管這事兒也就不管了吧,大不了旁人私底下嘀咕嘀咕,說他不是個當爹的樣子,非要扯什麼卜卦,非要往命數那套上靠,滿嘴跑活驢,哪裡是個帝王的樣子!
“臣不信。”
“好,那朕問你,太子憑一己之力,擔得起慶朝的江山麼?”
“……”
這話不好回,擱普通人家,在人家的爹面前說兒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