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的情緒,一一飛閃而過。
恍惚之中,杜蘭德看到了一個秀氣稚嫩的小男孩。
那男孩仰著臉,看著一個擁有壯碩身材的粗獷臉龐的男子,問:“爸爸,又要去和雙天界作戰了嗎?”
“嗯。”
“這次要多久呀?”
“不會很久。”男子用力揉了揉男孩的腦袋,咧開大嘴笑著,“小羅切斯特要聽媽媽和哥哥的話,爸爸一個月後就回來。”
男人離開了,並如約在一個月後歸來,卻已是一罈骨灰。
男孩抱著罈子放聲大哭,三天後,母親也離開了,要去為父親報仇,要去和雙天界的雜碎們戰鬥。
於是又過了一個月,男孩手裡的骨灰罈,從一個,變成了兩個。
男孩已經哭不出來了。
他睜著紅腫的眼睛,茫然地看著一個近在眼前卻又好像很遙遠的背影,那是兄長的背影,男孩問:“哥哥,你也要拋下我了嗎?”
“不,我要去為爸爸媽媽報仇。”
“你……你會死的!”
“不會。”那背影轉過身來,露出一張掛滿寵溺笑容的年輕的臉,“我可是很強的,你不用擔心,在家裡等我好訊息。”
三年後。森德洛在一位年輕的戰鬥法師李爾蒙斯的帶領下,取得了對雙天界抗擊戰爭的勝利。
少年羅切斯特興高采烈地去找哥哥,想要親眼見證哥哥手刃仇人的時候。看到的,卻是哥哥代表森德洛與雙天界簽訂停戰與和平條約的時刻。
為什麼要和仇人握手?
羅切斯特無法理解。
已成仇敵的情況下。還能重新握手言和嗎?
爸爸媽媽的仇怎麼辦?
羅切斯特沒有上前質問,沒有哭鬧撒潑,他沉默著,全程看完了哥哥與對方代表簽訂契約的全過程。少年的臉色一點點變得平靜,變得淡漠,變得內斂。從那一刻開始,在少年羅切斯特的心靈裡,深深種下了仇恨與毀滅的種子——
哥哥無法幫爸爸媽媽報仇。哥哥也無法讓戰鬥法師一族真正強大,揚眉吐氣。
能將天人一族趕盡殺絕的人,能將森德洛帶向無敵的人——
只有我!
畫面在這裡戛然而止。
大殿裡,抵抗到了最後的羅切斯特的雙眼,終於也被渾濁的冰,徹底凍結。
冰層阻隔了杜蘭德的視線。
但杜蘭德不用看也幾乎猜到了後面的故事,一個復仇者誕生、覺醒、成長、復仇、直到最終變態的故事。
杜蘭德終於鬆開了抓按著羅切斯特肩膀的雙手。
長時間的用力,讓杜蘭德的手指關節僵硬得生疼。全身上下幾乎沒有知覺了,被羅切斯特打得。
杜蘭德咬著牙,將弩槍從自己身體裡抽出來。帶出了大灘大灘的鮮血。
哐啷啷——弩槍滾落在地,彈跳了一陣,靜靜躺到一旁。
杜蘭德咧嘴。似乎笑了笑,發自內心地笑。眼前忽然一黑,杜蘭德再也支撐不住,沒了意識。
直到一陣溫暖包裹住自己。柔和的光芒滲入杜蘭德體內,慢慢地幫他治療身體,修復傷勢。
這種感覺很舒服,也很溫馨,杜蘭德慢慢睜開雙眼,感覺自己正被人抱在懷裡。映入眼簾的,是米洛的臉。
“呼……太好了。你終於醒了。”米洛長長鬆了口氣,光潔的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
她現在是正常戰鬥法師的模樣。應該也剛醒來沒多久。由於剛才變身白矮人,她身上的衣衫頗為不整,可她毫不在意,看著杜蘭德的眼神裡滿是關切。
杜蘭德身體軟綿綿的,沒力氣動彈,暫時無法起身,只好露出笑容:“你沒事吧?感覺還好嗎?”
米洛嘆了口氣:“你這人,什麼時候能習慣為自己考慮考慮啊。你都傷成這樣了,醒來卻還是先問我……”
米洛醒來後,看到了大殿內的狀況——冰封的羅切斯特,狼藉一片的地面,滿地的血跡,還有沾滿乾涸血跡的紫金色弩槍——雖然沒有親眼目睹戰鬥的過程,但米洛能清楚地猜到之前的戰鬥,有多麼的慘烈。
杜蘭德微笑說:“我命硬得很,沒事的。好了,扶我起來吧,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米洛拗不過他,只好扶杜蘭德起身。
米洛並沒有問被冰封的羅切斯特是怎麼回事,也沒有問杜蘭德為什麼沒有殺羅切斯特,而只是冰封了他。
因為答案根本無需多問,米洛知道,杜蘭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