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後,杜蘭德都沒開口問梭羅到底贏了還是輸了。梭羅也沒有主動提起。
杜蘭德用沉默發問。
而梭羅用行動說明了一切,做出了回答。
——他終究還是敗了。
“……杜蘭德,三個月前,當你強行介入到我和雙天與羅切斯特的戰鬥中,幫我爭取到了寶貴的喘息時間,讓我重新掌握了主動時,我真的以為,我的命運能夠被改寫。但結果,雙天和羅切斯特都出乎了我的預料,我擊敗了前者,卻殺不死他。至於後者,羅切斯特……”
梭羅說到這頓了頓,說:“抱歉,我真的無力擊敗他。”
這時候,梭羅已經將自己的全部感悟和修為,尤其是對“真眼式”的領悟,盡數灌注到了杜蘭德的體內。
白髮蒼蒼的老人露出滿足的笑容:“能夠在最後的時刻,回到森德洛看一看,為族人們盡最後的一份力,實在是……太好了。”
這一刻,他的生機已絕。
而杜蘭德已經淚流滿面。
其實從見到梭羅的第一刻起,杜蘭德就看出他敗了,沒能戰勝兩名至強敵人的聯手。這不代表梭羅不夠強,換了任何一位歷史上的至強者,都不可能做得比梭羅更好,包括李爾蒙斯。
杜蘭德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慄,每一絲肌肉都繃得緊緊的,哽咽著說:“梭羅大人……為什麼,不讓我救你?我可以將你體內的雙天詛咒之力吸納到我身上!”
“你不可以。”梭羅輕輕摸著杜蘭德的腦袋,微笑說,“你在馬努斯身上的賭博成功了,因為那本就是一個分成兩條線的命運岔路,一條成功。一條失敗,你走上了成功的那條,所以你賭贏了。可我和馬努斯那孩子不同。我身上的命運之路沒有分叉。在我身上,你不可能賭贏的。”
杜蘭德吸了口氣。咬牙問:“我有多久的準備時間?”
梭羅就算戰敗,也不可能沒有戰果,杜蘭德相信梭羅大人肯定還是為自己和森德洛爭取到了時間。
“三個月。”梭羅哪怕行將就木,蒼老的臉上依然流露出驕傲和自信,“我雖然戰敗了,但還是有自信讓羅切斯特和雙天在三個月內不敢進犯。”
兩人沒再說話,肩並著肩,一起看森德洛的大地。
老人深情地看著森德洛大地上的億萬戰鬥法師們。蒼老幹枯的手拍拍杜蘭德的肩膀,又親暱地摸摸杜蘭德的頭髮。
就像一個即將離開人世的老人,在和自己的小孫子,做最後的道別。
梭羅的身體慢慢地消散,細碎的光點脫落下來,繽紛燦爛,好像飄散在森德洛上空的金色花雨。
最後,他轉過頭來,滿懷鼓勵意味地看著杜蘭德,保持微笑。無聲虛淡,然後……徹底消散。
至此,梭羅真的死了。
森德洛響起了哀婉的讚歌。整個位面世界為之動搖,見證著一位至強者的隕落。
無數光雨在森德洛上空飛旋舞動,驅散了陰霾與暴雨。
所有的戰鬥法師們呆呆仰頭,看著那飄揚而過的花雨,怔怔愣神,然後在不自覺中流下淚來。
位面開始震動。
一片片細碎的花雨落入大地,好似變成了養料,融匯進去,滋養位面。
這一刻。森德洛的所有神級強者們,全都震驚地察覺到:森德洛位面的規則。正在被進一步地補全。
從前並不完整的生命規則、死亡規則、力量規則、命運規則、甚至還有虛空基點規則,都在以驚人的速度自我完善著。
大地在震動歡呼。
位面在顫抖長鳴。
杜蘭德忽然抬頭。遙望向那有盡虛空的邊界隔膜,其上懸掛的九顆有形質的主星辰,在這一刻全部散發出了燦爛的光輝,九道光柱隔空投射而來,在森德洛的位面頂端匯聚成一股,然後驟然下落。
好似天瀑。
而杜蘭德就在天瀑旁邊,看著那星力凝成的瀑布垂落,最終在梭羅建立的七色城周圍,環繞成流,匯聚成河。
刀魂不知何時又從心臟裡出來了,難以置信地說:“梭羅……大人,不僅補全了森德洛的本源和至高規則,還將主星辰包含的星術規則也引導到森德洛來了?!天哪,這樣的人怎麼會輸!”
杜蘭德其實也想問這個問題。
如此偉岸,如此尊貴,如此強大的存在,為什麼會輸?憑什麼要輸?!
杜蘭德帶著刀魂,重新回到位面晶壁的頂端,如今的森德洛晶壁,十大本源規則俱全,不再是七色,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