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隱的視線落到窗外。
左手手腕還有些麻木的餘痛,大約是在抗議他今晚對它的過度使用。這疼痛在普通人承受起來可能困難,但秦隱早習以為常。
窗外長燈與夜色勾勒出的光影,交錯著在他身上晃過去。
那雙清冷得近薄涼的眉眼間,甚至連一絲情緒都找不到。直到轎車轉過一個十字路口,秦隱習慣性地往車裡落了落目光。
然後在昏暗裡,他對上一雙眼睛。秦隱一停。
回神他垂眸,低聲問:“你什麼時候醒的,頭疼麼?”女孩不說話。秦隱皺了皺眉。
如果不是那雙烏黑的眼瞳時不時會折起一點窗外落進來的碎光,亮盈盈的像水一樣,而且還專注得過分地盯著他,那他都要以為昏暗裡的女孩還是睡著的了。
畢竟平常清醒時候,她可從來沒這麼聽話又安靜過。等等。
……清醒?秦隱直起身,往女孩那裡俯近,試圖辨明她此時的狀態:
“談梨?”
黑暗裡他的聲音低低的透著點啞,格外好聽。而就在這一秒,女孩突然動了。
她抬起手,一把按在俯近男人的下頜上,捂住了他的聲音。“――”
這一動猝不及防,毫無保留,直接將秦隱壓回他的真皮座椅裡。等秦隱定了眸,女孩已經在有些狹窄的轎車後座裡一翻身,直接跨坐在他腿上。
昏暗裡,坐著他腿的女孩俯低,表情很兇:
“你是誰?為什麼綁架我?”秦隱:“……”
秦隱回神,索性順著她的壓制,倚在柔軟的座前。
他撩起眼。昏暗中對視,在靠近他的女孩眸子裡果然看不到什麼固定的焦點。
秦隱略微頭疼。捂住他嘴唇的談梨卻不許他低頭,她非常強硬地壓著他的下頜,溫熱的手指在他臉側貼得緊緊的。
“你說不說,再不說我就要撕票了!”秦隱:“……”
這受害人和行兇者的身份,她還是無縫切換的。秦隱開始考慮,如何讓此時大約身在夢裡的談梨知道,人被捂著嘴巴――尤其像被她捂得這樣緊――是沒辦法說出話的。而談梨,從方才她就努力要看清楚這個大膽的“綁架犯”的長相,到此時近到能聽見對方的呼吸聲,她終於看清了。
她看清了從她手指蓋住的唇向上,到高挺的鼻樑再往上的……
那雙眼睛。兇巴巴的小姑娘突然就怔住了。
她怔了好幾秒,才有些不可置信的,輕聲的,張了張口。“liar?”
“――”秦隱驀地抬眸。黑暗裡。
沒有等到答案的談梨很快就喪失了自己的耐心,她一邊咕噥著“怎麼又夢見你了”,一邊迷濛著眼眸慢慢壓腰。
她捂在他下頜上的指尖傳開一點敏感的輕慄,但仍是用力,像是要防止他動作或者逃走。
然後女孩溫軟的氣息一點點貼上來,細密的小鉤子一樣纏住他的呼吸。秦隱微皺起眉。
他的手就垂在身旁,即便腕部再不適,想制服一個醉得迷迷糊糊的女孩,或者拽下她胡鬧的手把人推開,還是輕而易舉。
於是修長的手指在真皮座椅上輕動了下,似乎就要抬起。但最終,秦隱只垂了眸。
他什麼也沒做。任她把他壓在座前,親狎地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