謾罵聲裡,談梨開Q敲了一個企鵝頭像的小號。
“陪我排幾局。”
“幾局?”對面很快回過來。
“不知道。”
對面沉默幾秒,提醒:“惡意屠服小心被舉報到封號。”
“……”
談梨扯了扯嘴角,鼻尖旁那兩抹亮色翹了翹,像哭像笑。
她慢慢敲鍵盤:“隨便。”
【屠服?我沒看錯吧,哪個世紀了還有人開這種大言不慚的玩笑?】
【呵呵,就算職業選手賽程期不怎麼排位,沒輔助的ADC也是個孤兒。隨便叫個輔助雙排就想屠服,你以為你朋友是世界級輔呢?】
【當初就是以這麼不要臉的氣勢蹭Liar熱度吧】
【你也配當Liar粉絲?】
【Liar倒了八輩子黴被你這種人粉上!】
【……】
火上澆油。
不堪入目的辱罵刷滿了直播間,房管都快急哭了的時候,直播間鏡頭裡,談梨切進排位。
她面上仍是散漫無謂的。
“房管不用封。”
“……”
“讓他們罵。”
“……”
彈幕裡一寂,然後掀起滔天的浪。
最後一點壓片糖在唇間化了,再無蹤影。
舌尖空落落的。
談梨舔了舔嘴角,唇渡上薄薄一層糖色。
她想。
神廟塌了,
總該有叫他信民發洩絕望的地方。
·
這一罵從早到晚。
窗外太陽打東邊起了,在中間懸了,又從西邊落了山。
房間裡沒開燈,直播鏡頭前都漸漸暗下來。
直播彈幕上已經只剩零星幾條彈幕,慘淡得像外邊被屠了一天的國服排位。
說屠服就是屠服——
殺人盈野。
直播間線上人數還有幾萬,房間裡卻安靜得如同朝聖。
談梨播了一天,從早到晚滴水未進,鼻尖到臉頰兩抹亮色褪去一半,像洇了水的華美畫布。
美得驚心動魄。
最後一顆水晶炸得粉碎。
排位登頂。
談梨坐了不知道多久,然後回神。
她的電競椅往後滑了一段,已經僵掉的手指慢慢捏緊,指節壓出蒼弱的白。
彈幕紛紛回神。
譏嘲怒罵被淹沒在刷了屏的“牛逼”裡,談梨沒看。
一天滴水未進,她扶著桌邊才起來。
最後一鏡裡,乳白色的長馬尾晃過半空,女孩頰邊兩抹油彩托起鮮亮恣肆的笑,誇張卻豔麗。
“停播。以後不會再上了。”
鏡頭黑了下去。
·
晚上11:54。
身為國內第一高等學府,F大雖然還沒正式開學,但校園裡已經不少學生了。
不過僅限於白天。
將近午夜,沒開學的校園主幹道上空空蕩蕩的。校內超市關了門,食堂更不必說。
胃裡高歌空城計。
談梨晃了晃手裡的壓片糖金屬盒,沒動靜。
空了。
飯可以不吃,糖不能沒有。
談梨打定主意,盒子揣回小夾克的口袋裡,她轉身往校門口走。
學校西門出去300米,有個24小時便利店。
店門上掛著的鈴鐺“叮鈴”作響時,對面鐘錶上的分針已經過0點四分之一圈了。
談梨踏進店內。
0:15算是深夜。
便利店裡沒什麼人,櫃檯後有個直打呵欠的店員,食品區還有個看不出性別的小個子。
談梨走去櫃檯前。
在貨架上點兵點將地挑了個藍莓味的壓片糖,她回頭遞向收銀臺時,呵欠打到一半的收銀員還在看著她發呆。
也不知道是震驚她的髮色,妝容,還是臉蛋。
談梨不在乎。
她燦然一笑:“我長得好看能當錢花嗎,小哥哥?”
風鈴聲纏緊她的話音。
餘光裡,一道修長身影踏進店內,在她尾聲處停住。
一兩秒後,那人似乎望來。
談梨沒回頭,她乖張慣了,才不在意別人怎麼看。等店員小哥漲紅了臉掃碼收錢,談梨滿意地拿回金屬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