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拍後,按照劇本設計的那樣,黎念半跪在地上,不屑又不甘地仰頭冷眼睨著憤怒的左迎。她穿著單而薄的白色衣裳,和左迎奢麗又保守的華服形成鮮明對比。左迎的臉龐緊緊繃著,居高臨下地俯視她,眉毛挑起,目光凌厲卻又隱含恐懼。
漸漸她的目光裡滲出冰冷寒意,下巴微微動了動,緊接著黎念就看到她的手掌高高抬起,又極快地重重落下,甩過她的臉頰,空氣中劃過清脆的“啪”的一聲,黎念先是麻木,然後猛地感受到一陣火辣辣的疼。
左迎顯然是下了狠勁,沒有半點手下留情,反倒是用了百分之二百的力氣。黎念一時疼得頭昏眼花,聽到左迎冷漠地說了句“你真是讓我覺得噁心”,她一怔,差點忘記了後面該說的臺詞。
助理在導演喊卡後迅速拿著紙巾和化妝鏡跑了過來,還有一碟不知從哪裡弄來的冰塊。
儘管黎念已經做好了準備,看到臉頰上暈紅了一大片後還是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她微微側過臉,甚至還可以看出兩邊臉頰的高度已經有些不同。Ada也快步走過來察看她的情況,稍稍碰了碰,黎念立刻噝噝地閃躲。
Ada皺了皺眉,看了看不遠處正闔目養神的左迎,咬牙切齒低聲罵了句髒話。
“公報私仇,真夠無恥。”
黎念試圖笑一下,沒想到扯到了臉頰愈發的疼。大冬天冰塊敷在臉上,這種又冷又熱又疼又癢的滋味兒讓她十分難受。她也打算休息一下,偏巧左迎在這時候睜開了眼,看到她這邊圍了一圈的人,笑了一下,也向這邊走過來。
左迎在她面前彎下腰,仔細瞧了瞧她的紅腫處,見到有冰水正順著臉頰流下來,“呀”了一聲,很快掏出了一塊手帕幫她擦拭。
絲滑布料輕輕擦過臉頰,感覺異常的熟悉。黎念微微皺眉,垂眼看了看,頓時明白了原因。
左迎手裡拿著的那塊帕子,儼然和那天她去參加晚宴扔到休息室的那塊一模一樣。
黎念木著一張臉看她作秀,見她沒完沒了終於不耐煩,拂開她的手,把冰塊換掉:“謝謝你,我自己來。”
“可是我似乎打得太重了,真的是不好意思。今天晚上我請你吃飯賠罪好不好?就我們兩個人。”
左迎的態度太誠懇,黎念一言不發地瞧著她,慢慢笑起來:“沒關係,用不著。如果答應讓你請客不就說明你真的是故意的了麼?況且我現在遲遲不能消腫,也不想這個樣子出去見人。不用這麼客氣了。”
她說完站起來:“我去趟洗手間。”
黎念從盥洗室出來,抬眼便看到左迎正站在樹旁等著她,見到她淡淡笑了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黎念環顧四周無人,站定等著她接著說下去。
左迎掌心攤開,還是那塊白色絲帕。“這個東西是你的,你知道我想問的是什麼。”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要裝糊塗。這是我從那間休息室地上撿到的。那天晚上你先從那間屋子裡出來,再是安銘臣,不要以為我沒有看到。”左迎揚起下巴指了指那塊手帕,“這上面還有唇彩。”
黎念用冰涼手指捂住依舊在隱隱作痛的臉頰,笑著說:“左迎,你入戲太深了吧。這不是拍攝現場,我懶得和你演戲。”
左迎兩條眉毛擰起來,眼尾高高吊起,話音十分重:“黎念!”
黎念像是沒聽到,而是望著她的身後愣了一下,慢慢說出三個字:“安銘臣。”
左迎立刻回頭,發現空無一人,黎念卻趁機脫身離開。
黎念今天聲東擊西的招數玩得成功,第二天卻沒了好運氣。她的臉頰第二天依舊紅腫,眼睛甚至因為擠壓還稍稍有些走了樣,看得Ada直皺眉,不過幸好還是可以用濃妝和頭髮遮掩住。
她一整天都在避免和左迎有任何接觸,可終究還是沒能躲開這個陰魂不散的人。她倆在更衣室門口碰上,周圍再次沒什麼人,左迎擋在她身前,沒有要讓開的意思。
黎念把剛剛收到的垃圾簡訊刪掉,把手機放進口袋,抬起眼皮瞧著她:“勞駕過一下。”
左迎笑了一下,反倒是拉過一邊的椅子坐了下來,微微歪著頭瞧著她:“黎念,我有疑問不理解。”
“你當初費盡心機,不惜低□段玩美人計,就為了讓安銘臣嚐嚐失敗的滋味兒。可為什麼等你真的如願了,也離婚了,反倒又開始想要吃回頭草了呢?真正有的時候不珍惜,等弄丟了又想要玩曖昧奪回來,你這算什麼呢?”左迎坐得十分端正,雙手斂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