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沚見母親也不能讓慕遠盛消火,趕緊勸著妹妹:“勉兒,你先前不是還跟我說自己知錯了,而今在爹跟前,快點乖乖認個錯。”
慕勉不遑開口,慕遠盛暴怒如雷的聲音已經響徹滿室:“好、好,這事你也知道是不是?”他看看慕沚,又看向慕勉,惱羞成怒,“你這個哥哥,全被你給帶壞了,還打算一起矇騙我麼?為了個男人,連身份名聲都不要了,日後傳出去,你叫我顏面何存?”
慕夫人顯然也知曉事情緣由,連忙出聲:“勉兒只是年輕不懂事,她與衛公子又自幼熟識,不比其他人,這才一時糊塗失了分寸,況且事情不是也沒有傳開。”
慕遠盛氣道:“就是因為你們這般縱容,才造成她今日的無法無天,一事無成,功夫功夫學不好,又不喜刺繡女紅,整天就知道闖禍,跟她哥哥比簡直天上地下。”
慕沚催促:“勉兒,快點跟爹認個錯。”
慕勉抿抿嘴,開口講:“這件事跟秋渡他們無關,請爹爹不要遷怒他們。”
慕遠盛冷哼:“你還有心思替他們著想,有這樣的主子,奴婢能好得到哪去?我告訴你,等他們挨完板子,統統攆出府去。”
慕勉一急,昂起頭,目光亮得驚魂攝魄:“不行,他們不過是按照我的吩咐行事,與他們一點關係也沒有!”
“你……”慕遠盛氣得手腳發抖,“孽障!孽障!”舉起戒尺又欲砸下,但眼瞅著慕夫人花容失色,動作生生滯在半空。
慕勉一臉的堅定無懼:“爹爹生氣,要打要罵便是,但一切與脈香居的人無關,我願替秋渡他們受罰,長跪不起,直至爹爹氣消了為止。”
慕遠盛喘著粗氣:“好,那你從現在起,就給我跪上個一天一夜。”
慕沚心底一緊,慌張開口:“爹,我……”
慕遠盛料到他要說什麼,迅速打斷:“你要是敢替她受罰,我慕遠盛便沒你這個兒子!” 言訖,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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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黃昏,幕色…降染,府內下人們開始忙著四處掌燈,寂靜的桐浣堂內,只聽得裙裾窸窣,一抹人影跪在堂內中央,搖曳不定的燭光,照得她嬌小兒單薄的身軀朦朧未明,宛如初秋霧靄裡一朵伶仃的白色小花。
慕勉微微垂首,兩手服帖地搭在膝蓋上,石磚地面又冷又涼,就像一泓冰泉,從腳底竄上來,浸泡著五臟六腑。
得知小姐是為他們求情,秋渡幾人也堅持在堂外的青階下跪地不起,偶爾抬頭,便可望見堂內中央那明明纖瘦卻又十分堅韌的背影,只感到一股說不出的心安。
月華初上,灑落一地梨花白,漸漸升到中天,幽涼似水。
雙腿跪得已經麻木,慕勉眉心一點點攏緊,忍不住用手揉弄幾下膝蓋,背後傳來極輕的腳步聲,那股淡雅的清蓮香隨風飄來,熟悉得令人心驚,慕勉立即佯作無事,重新挺直了腰板。
慕沚站在門口,靜靜注視著那小小的近乎倔強的背影,他不知道自己來過多少次,又看過多少次,他想到她臉上堅定的神情,想到自己一次次勸說後,她卻只是搖搖頭說,哥哥,我沒事,我可以的。心裡又何曾不清楚,在察覺到他的來臨時,那故作出的堅強。
他的勉兒,只是不願讓他擔心罷了。
既然如此,那他就在這裡,一直陪著她。
剋制著胸口隱隱欲發的心疼,慕沚宛如臨風修竹一般,佇立原地。
房內,慕夫人不吃不喝,坐在床頭不時抹淚,慕遠盛負手踅來踅去,最後張口:“你這又是何必?我還不是為了她好?你瞧瞧她現在沒大沒小的樣子,實在不成體統!”
慕夫人聞言抬首:“子不教,父之過。不錯,我是打小就疼她寵她,勉兒雖沒沚兒那麼優秀,但畢竟是從我身上掉下的一塊肉,不像你,反正有了兒子,也不在乎這個女兒了,你不如打死她算了。”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慕遠盛情知她是在跟自己賭氣,但妻子生來羸弱多病,他對她又一向謙讓呵護,為此語氣軟化不少。
慕夫人回憶道:“我記得勉兒剛生下來的時候,你成天抱在懷裡,寶貝得跟眼珠子似的,可女兒長大了,你待她反而嚴厲苛求,我何嘗不知,你是希望慕家的兒女皆有大成,但勉兒天性如此,我不求她成為什麼人中之鳳,只要一生平平安安,他日嫁個好夫婿,我也就放心了。”
“刀都架到人脖子上了,我倒要瞧瞧,哪戶人家敢娶她!”慕遠盛恨鐵不成鋼道,“既無大家閨秀的風韻氣度,又無武林名門的巾幗俠風,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