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跟我說,雖然他們離婚了,但那只是他們之間的感情出現了問題,並不代表他們不愛我,相反,他們對我的關心比以前更多。”
這個回答讓我感到意外,和我平時在電視裡看到的單親家庭的小孩子所表現出來的憤怒與抱怨相差甚遠。
剩牛排接著說:“其實剛開始的時候,也會有同齡人取笑我沒有爸爸啊什麼的,我很噁心他們,第一,每個人都會有爸爸,不然他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第二,我的家庭狀況和別人又有什麼關係,他們憑什麼來笑話我,這樣的人,實際上比家庭健全的人更可悲,因為他們的心早就缺失掉了。”
“對對對。”我附和著說,“就好像一些有錢人總喜歡鄙視沒有錢的人一樣,我呸,他有錢那是他的,又不會給我用,我自食其力,憑勞動養活自己,不偷不搶,不找他要半個子,憑什麼他就看不起人,一天到晚擺個臭架子給誰看啊?”
看到我越講越激動,剩牛排夾了一塊雞翅放我碗裡,以平情緒:“高二那年,在我父親的資助下去了法國唸書,當時我在的那個班上有三十六名學生,結果有三分之一的學生的父母親是離異的,並且還有一個學生的母親是未婚媽媽,靠拿政府的補貼養活自己的兒子,大家都相處得很融洽,沒有誰看不起誰。再後來我又在那裡唸了大學。”
“那為什麼又回國了?很多人出國了之後,都會想方設法在那邊定居。憑你的條件,這種事對你並不難吧?”
“我媽的年紀越來越老了,自從和我爸離婚之後,她沒有再嫁,前幾年我在鄉下買了一間房子,讓她去那裡靜養,那裡空氣好,山水好,比較適合安度晚年,旁邊的鄉親都很熱情,平日裡沒事就湊在一塊,養養花、種種菜,打打小牌,我媽在那裡待著不會覺得寂寞。”剩牛排談起他母親的時候,眼神溫柔得可以擰出水來,“我曾經有想過移民,然後把她接到法國去與我同住,可是你想,我媽已經是五十多歲的老太太了,到那裡人生地不熟,語言又不通,去那裡對她而言,就像是到了一個無形的牢籠之中,會很寂寞的。我回國之後雖然也只是每個月回去看她一次,但至少比起當年兩三年才見一次面還是好多了。”
“沒想到你這麼孝順!”我有些感嘆地說,“我原以為從歐美留學回來的人,會比較崇尚個人的自由高於一切。”
“有些傳統的東西是永遠都抹不掉的,東方的人文文化也有它的迷人之處。”
說了一大堆,剩牛排除了把他的姓氏介紹清楚了,可他為什麼叫“憶”卻依然沒有說明白,而我已經覺得沒有必要刨根問底下去了。
*
宵夜,我和熟飯一起去吃火鍋,他要求避開阿彩,而我對上次阿彩一頓吃了我一千八百塊錢的事件記憶猶新,因此對熟飯的做法是求之不得。
當熟飯聽說剩牛排評價我做的菜很特別的時候,茶水噴了一地。
“他這麼說,究竟是什麼意思嘛?”
“一般而言,作為男人,不太方便批評一個女人做菜做得難吃,否則她萬一當場翻臉,雙方的面子都過不去。所以我們一般會找一些聽上去比較讓人模糊的詞語來評價菜的味道。”熟飯又開始誇誇而談,“當她做的菜味道很好吃的時候,我們可以直接誇它好吃,然後再找一大堆形容詞來襯托好吃的程度,當她做的菜味道一般的時候,我們就說它很有家常味,當她做的菜味道不怎麼樣的時候,我們就說它很特別,當她做的菜讓人難以下嚥的時候,我們就說它很感人——因為想哭,所以感人。米,看來,你得到的評價還不是最差。值得幹一杯。”
我一拳敲在熟飯的背上,卻震得自己的指骨有些痛,脖子那裡也有些不舒服,只得放過他,輕輕地揉捏著自己的肩膀。
“怎麼了?”熟飯問。
“昨晚沒睡好,從沙發上掉下來了,沒多大問題。”
熟飯張大了嘴:“你這些天一直睡沙發,沒睡床?”
“我不習慣和別人共一張床。”我望著正在翻騰的火鍋長嘆了一口氣:“還不是你惹的麻煩。本來阿彩說只在我那裡住幾晚而已,很快就會找房子搬走,可現在人家看上你了,你就住我隔壁,她心心念念著近水樓臺撈你這個破月亮,又怎麼可能會急著搬家。”
“唉,這人一長得帥,就算他再低調,身上的光芒也是很難被人忽略掉的。”某人又開始自戀。
“我呸,破月亮,阿彩不搬家,那你早點搬家吧。再不然你就收了阿彩當你的第N位女友,讓她直接搬你那住得了。”
第二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