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姐姐放火是為了救人嗎?” 李司黍臉色不驚,深黯的眼底意外地平靜,“姐姐料到那隻鬼完全可以趕在警察到來之前,再多殺幾個人,用其他的面孔逃出那棟樓,於是就放火引出了所有人逃亡。” 他操控著蘇千殷的身體坐了下來,重新抬起胳膊搭著桌面,端起眼前的碗挨著嘴巴,慢條斯理地吞了一口飯。 他現在明顯已經開始適應人類的生活方式了,乾飯的舉動熟練到底,不再摻有笨拙的成分。 蘇千殷頗覺欣慰:“你說的不錯,那天大家都在熟睡,我如果三更半夜衝到樓道大喊救命,根本不會有人出來。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事情搞大,把每戶人家的門口都用力地敲一遍,然後大聲喊著著火了。” “姐姐很聰明。” 李司黍眼裡斂著幾分無奈,目光低沉卻難得舒緩,順著她的話題加入了自己的聲音。 “可是為什麼要委屈自己呢......” “委屈?” 蘇千殷語氣平淡,唇身微抿,眼神自然地莫名出神,似乎是沒有反應過來。 小怪物抬眸嘆了下,視線掃過覆著赤光刺眼白皙的窗臺,以及窗邊擺放的一盆冷草,神色甚是費解:“姐姐善待世界,世界善待過姐姐嗎?周圍的人有相信過姐姐嗎?” 他眉頭緊蹙,不覺有些氣急,眉眼間的溫和一掃而空。 “昨晚那個傢伙自以為是地惹哭了姐姐......姐姐為什麼都不肯怪他一下?為什麼還要把心思浪費在守護他不要被牽扯進來的事情上?” “小怪物。” 蘇千殷溫聲道,“其實我們現在住的這棟房子,是有人資助給我的,在我無法自立獨處的那個年紀,還是有美好事物在向我招手的。” 李司黍看起來有幾分苦惱,撐著這具身體的額頭,放任重心親撫桌面。 柔密的碎髮徐徐而下,擱著捲起來扶住額頭的手指,淺亂的發簾後頭是一雙明晰好看的眼睛。 仔細琢磨,眼宮的殿門白皙剔透且澄淨無垠,殿內墨邃無波,座上的眼珠子宛若清澈柔和的烏色琉璃,透露出了小怪物有些複雜的眼神。 “姐姐,我好像看不懂這個世界了......” “就是因為看不懂,所以我們才把它叫做世界。” 蘇千殷沉著聲,神色認真平和,眸子不由得軟了幾分,緊蹙的眉頭緩緩鬆開。 “但是回到正題,那場大火的重點並不是在我有沒有委屈自己,而是昏迷的我被人從火場救出來,在醫院裡醒來的那之後,我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 她到此頓了頓,李司黍輕易地被勾起了好奇心:“什麼事?” “那時候我的床邊有兩個警察,我趁著他們說話摸了一下睡衣的口袋,我卻沒有摸到我的打火機......我明明就是把它放在口袋裡的。” “丟了嗎?” 李司黍逐漸起疑,“還是有人偷走了?” “昏迷期間,我隱隱有感覺到似乎是有人把我抱到擔架上後,故意摸索著我的口袋拿走了它......現場也找不到那隻打火機,意味著警方找不到起火源,也就無法查到是我放的火,只是......” 只是誰會做這種事? 誰會幫她? 那個時候的她分明已經無依無靠,有誰能在第一時間判斷出是她放的火?又能順勢取走她的打火機? 絕對不可能是警察。 如果是那輛救護車上的醫生,很大機率也不可能。 除非...... 蘇千殷緘默片刻,眸光沉了沉。 她低頭再次端起碗,仰頭靠著椅背,乾脆直接地吞了好幾口飯。 她剛剛......想到了一個人。喜歡她貴為死神的寵兒()她貴為死神的寵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