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是被凍死的。 “雪人用它的身體緊緊擁著女孩,不想讓女孩受到半點傷害。不曾想到......女孩是人類,有血有肉也有溫度,她抗不住遍佈全身的寒意,結果被活生生的凍死了......可是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女孩也從未後悔過跟雪人做朋友。” 付恩柒唸到最後一個字,眼神沉了沉,臉色逐漸複雜起來。 “那天,雪人哭了,化成了一灘水,全世界的人都在歡呼春天的到來。” 她的視線半寸不離地落在了螢幕上,近在咫尺的每個文字都彷彿撞擊在她心頭,久久不能自拔。 女孩和雪人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 總有一個會先離開。 付恩柒不自覺想到了趙那宣和許顏尋,她們不也是這樣的命運嗎? 趙那宣患有天性心臟病,除了待在家裡靠寫作度過每一天,還要承受胸部碾壓般的疼痛,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哪一天會突然離去。 但是付恩柒知道,這本書裡的女孩對雪人而言就是像陽光一樣的存在,想靠近卻又不能太靠近,雪人終究會沒落在陽光下。 這場悲劇從一開始就註定了。 “她和她做朋友,是錯的嗎?” 付恩柒凝望著窗外龐白的天空,一時間喪失了身為警察該有的判斷力。 她扭回頭嘆了口氣,把手覆在毫無溫度的鍵盤上,手指一按退出了檔案。 “既然洗清了嫌疑,許顏尋就可以安然地離開警局了。” 這算是目前唯一能讓她慶幸的事情了。 ...... 許顏尋被釋放出來時,已經是下午了。 天色濫朗,豔日高照,撲朔的陽光有些扎眼,垂在額前的髮絲被擱得發燙,她只好抬手懸在頭頂遮著眼睛。 過去了半晌,許顏尋卻麻木地站在了警局門口,眼裡湧起翩浮的迷茫,一張娃娃臉的表情悵然若失。 朋友死了,媽媽被抓走了。 她竟無措地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就在許顏尋發呆間,一雙修長的手握著一杯溫熱的奶茶,忽地從她眼前晃過。 許顏尋偏頭看見了一張並不陌生的小白臉。 “傻愣著幹嘛?你自由了。” 洛鄞衝她展開嘴角,露出一排皓齒,隨手將那杯奶茶塞給了她。 眼看著洛鄞就要鬆開手,許顏尋連忙低下頭接過奶茶杯。 等到她反應過來時,手臂一頓直接僵在了半空中。 “送你的。” 洛鄞瞅見她的樣子不禁失笑,“警局的白開水應該沒有你在自己家裡喝的味道好,我點奶茶時剛好手抽多點了一杯,就送給你了。” 許顏尋耷拉了幾下眼皮,盯著手中的奶茶杯喃喃出聲。 “一杯奶茶的錢足夠抵我兩頓早餐的錢了,我總是捨不得喝......想著媽媽賺錢這麼辛苦,我就不該給媽媽添亂。” “許顏尋,其實我能知道你的感受,感覺自己突然被世界孤立了一樣......但是我不能夠去做到完全感同身受,如果只能做做樣子安慰你的話,我寧願保持沉默陪你站在這......” 洛鄞言盡於此,微微嘆了聲,“顏顏還會出來嗎?” 許顏尋有一剎那的失神。 “不會了。” 被眼前這個警察救下的那天晚上後,顏顏就像是接受了趙那宣不會回來的事實,已經好久沒有出來過。 也永遠不會出來了。 顏顏選擇了隨宣宣離開,卻要求尋尋要留下來替宣宣好好活著。 可是明明尋尋才是最想走的那一個...... 許顏尋不由得握緊了奶茶杯,眼底灼著幾分迷離的淚光。 “我還記得,第一杯奶茶是宣宣偷偷走出別墅買來給我喝的。” 宣宣說她不是下人,不用刻意放低姿態,說她在自己心目中勝過了無數杯奶茶的重量。 宣宣,宣宣就是個傻子—— 許顏尋猛地深吸一口氣,使勁把淚水憋了回去。 卻見幾顆掠過眼角墜下來的淚珠,還是任性地砸在了奶茶的杯蓋上。 她永遠也無法看見的是。 此時就在她的面前,當著她的面。 已經把靈魂從趙夫人的身體裡抽離出來的趙那宣,正漂浮在半空中,敞開雙手艱難地抱向了她...... 趙那宣從她身體裡穿過撲了個空。 心也彷彿空了一般。 這就是女孩和“雪人”的故事。 總有一個會先離開。 十六年前的冬天。 一個女孩,她脖子上裹著一條寬大的紅色圍巾,身子套著一件粉黛的睡衣,走出房間時面色紅潤無恙。 另一個女孩,她邊走路邊哆嗦著,身上只有一條拴住腰間繫著的破圍裙。 誰曾想兩個截然不同的女孩會在走廊裡一見傾心。 “沒人陪我玩,爸爸媽媽又不允許我多出門,我一個人真的好寂寞啊。” 睡衣女孩走過去,主動握住了圍裙女孩才剛泡過冷水的手,“不如你陪我玩吧?我把我的好東西都分給你一半。” 圍裙女孩不禁繃紅了臉,有些侷促地點了點頭:“好,好的。” 她們就是這樣認識的。喜歡她貴為死神的寵兒()她貴為死神的寵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