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梅去換了嫁衣來看,文曉梅奈不得求,便去沐浴了來,待她擦乾頭髮,換上那一身嫁衣,姐妹幾人一時看得呆了。
文曉梅膚色本就極白,在這大紅的嫁衣的映襯下,恰如那冰天雪地中悠然綻放的一株紅梅,清豔絕倫。
那嫁衣層層疊疊沿著腰線垂到腳跟,每走一步,便似風吹過平靜的湖面,驚起無數的漣漪,端的是搖曳多姿。
雙胞胎愛極,央著道:“好姐姐,待到我們出嫁的時候送給我們穿吧。”
文竹笑罵道:“你們難道要一起出嫁不成,這一件衣服卻怎麼個穿法?”
雙胞胎嘀嘀咕咕地商量了半天,其中之一得意洋洋地道:“我上午穿。”另外一個馬上介面道:“我下午穿。”
文竹故作不解地問道:“晚上怎麼辦呢?”
雙胞胎用十分不屑的眼神看了看文竹,一齊道:“晚上又看不大真切,還穿它做什麼。”
接著大方地道:“晚上便讓三姐姐穿吧。”
文竹無語,心道,難道你們出嫁一個,拜堂另外一個,洞房卻叫我去嗎?
待幾個姐妹過足了眼癮,文曉梅換回常服,把那嫁衣仔細地收好了,聞得文富家的來報,兩個姐姐回來了。
雙胞胎立刻便往外衝,剛邁得一步,卻發現動彈不得,回頭看去,見文曉菊兩隻腳,死死踩在兩人裙襬上,淡淡地道:“姐姐們請先行。”
文菊和文曉梅相視一笑,齊齊退了半步,文竹點了點頭率先走出,文菊和曉梅緊隨其後,雙胞胎被文曉菊抓住了裙帶,只得慢慢地跟在後面。
文家姐妹到了府門口,見文蘭帶著兩個下人,從馬車上卸下大大小小的包裹,文梅竟帶來了一個車隊,十幾輛馬車排成一列,從馬車上搬下來若干紅漆木箱。
文梅上前,牽起曉梅的手,笑道:“文家幾代單傳,親戚甚少,姐姐便為妹妹多添點嫁妝。”
文蘭頗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二姐夫家境堪堪只稱得上殷實,姐姐也只有微盡綿薄之力了。”
曉梅咬緊下唇,眼睛晶晶亮地望著兩個姐姐,忽地把手從文梅手中抽出,撤身,屈身半跪,彎腰行了個大禮。
文蘭伸手一個指頭戳向曉梅額頭,笑罵道:“自家姐妹還如此多禮,你也休要以為姐姐們便白忙了,將來小六小七,還有老八便要你來添妝了。”
曉梅笑著應道:“理當如此。”
吩咐了文富家的盯著卸車,幾個姐妹挽著手往了梅島。這次卻是上了一艘畫舫,舫上一閣,閣內甚為空曠,約莫五丈見方,四面開窗,窗外簷下掛滿了各式花燈。
閣中早已擺好一桌酒,文家姐妹團團坐好,文梅率先執盞,以茶代酒,敬了眾姐妹一杯,放下茶盞,文梅笑道:“五妹這次成親卻比我和二妹隆重許多,單那左相司儀,右相唱禮便史無前人了。”
文竹一怔,沒有想到那日的司儀和唱禮官來頭竟如此之大。
文梅繼續道:“那左相右相一向不和,從未在朝堂下一起出現,此事便連當今聖上也驚動了,還專程把你們姐夫叫去問話。”
幾姐妹莫不是一臉震驚,文菊愣愣地道:“問了甚麼?”
文梅淺笑:“問五妹何等模樣,性情如何,你們姐夫自是揀那好聽的說了,聖上又問那孫家長子,你們姐夫便如實答了,聖上連連噓籲,最後親筆題寫了天作之合四字,為姐已經裱好帶來了。”
幾個姐妹又驚又喜,唯有文竹暗自腹誹,這皇帝忒是摳門,一個條幅便把人打發了,忒會收買人心。
幾個姐妹耍了片刻,文菊興之所至,親自下場彈奏了一曲《嬋娟》,文曉梅合著琴音,為她配唱,“玉蟾廣寒宮,清清復冷冷,玉兔獨嬉戲,嬌兒伴嬋娟……”
歌聲琴聲在湖水之上輕輕飄蕩,映得天上明月皎皎,文竹卻不免起了一絲曲終人散的寂寥,文曉梅出嫁後,此情此景,何時再現。
明日尚需早起,宴會便早早收場,文家姐妹一併去梅閣歇了,雙胞胎興奮地不肯躺下,只著肚兜褻褲,光著腳丫在姐妹間爬來爬去。
文曉菊冷靜地聲音傳來,低沉地道:“有一戶人家,死了老爹,便停靈在郊外,請了人來守夜……”
搖曳的燭光映在了文曉菊的臉上,卻見她眼珠猛地上滾,露了一對白色眼仁。
雙胞胎“嗷~”地一聲叫,躲到了文竹身邊,被子矇住頭,竟是嚇的不敢出來了,文竹等人亦是煞白著臉,心道,這個妹妹真是出類拔萃。
第三十九章 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