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離看了看小白,先扯了一旁的薄被為小白蓋上,而後才從床榻上下來,穿好鞋子,走到了那堆滿了糕點盒子的窗戶下邊,就著方才小白坐著的那個空位置坐了下來,那些本是呆在床榻前邊的小東西也立刻跟著到了窗戶邊,靠著他的身側蹲坐在那兒。
小傢伙從盒子裡拿起糕點,先給每個小東西都分了一塊兒,才拈起糕點放進自己嘴裡,一邊看著窗外的月亮一邊對他身旁的小兔子道:“小兔子,你說,阿離什麼時候才可以再去找孃親呢?孃親會不會不記得阿離了呢?”
床榻上本是已經閉起了眼的小白,這會兒又睜開了眼,看向獨自坐在窗前的小阿離。
月上中天,月色正好。
君松沒有送蘇緋城去歇息,送她的是君傾。
那隻小黑貓走在君傾跟前,時不時輕輕叫上一聲。
風燈在蘇緋城手裡,因為只有她才需得著這盞風燈。
君傾只是走著,沉默著,不言一語。
靜寂的夜只聽得他們輕輕的腳步聲以及小黑貓偶爾的喵叫聲。
有夜風吹來,拂動了蘇緋城手上的風燈,有些撩亂她耳邊的髮絲。
她抬手理了理被夜風吹亂的頭髮,微微轉了頭,看向面無表情的君傾,默了默後輕聲道:“阿離沒事,好好歇息幾日便好。”
“多謝。”雖是道謝的話,君傾的語氣卻是冷冷的。
“你……”蘇緋城將髮絲重新別到了耳後,有些遲疑,終還是道,“半年不見,你可還好?”
月色輕柔,那在人前總是一副冷冰冰模樣的蘇緋城,此時看著君傾,眉眼間全不見了冰冷,只見柔情。
“無甚好,也無甚不好。”君傾神色不改。
蘇緋城微微蹙了眉,眉眼間流露出不放心與關切,道:“稍後到了風荷苑,我替你把一把脈。”
“不必。”君傾想也不想便拒絕道。
“可你的氣色看著並不好。”蘇緋城有些急了。
“不好便不好著吧。”君傾依舊不需要蘇緋城號脈。
“阿傾!”蘇緋城忽然擋到了君傾面前,擋住了他的腳步。
君傾停下腳步,漆黑如墨潭的眼睛動也不動,就靜靜站著,聽蘇緋城著急地說話,“你總是這般不惜自己的身體,終有一天你會垮下的!”
“君某本就活不長了不是嗎?”君傾不慌不躁,彷彿在說一件與他毫不相干的事情,“既是如此,垮與不垮,又如何?”
“阿傾——”蘇緋城眉心擰得緊緊的,還想再說什麼,卻被君傾打斷道,“蘇姑娘一整日不曾歇息,想必已是疲乏,風荷苑就在前不遠處,君某還有事在身,便不再往前送,小黑,替我送蘇姑娘到風荷苑。”
“喵——”小黑貓應聲。
君傾說完,轉身便走,根本就不打算聽蘇緋城把話說完。
卻也在他轉身時聽他冷淡道:“蘇姑娘的診金,君某稍後命人送到風荷苑。”
蘇緋城沒有再說話,只是站在那兒,看著君傾一步一緩地離開,直至走出她的視線,才聽得她輕聲道:“你以為我來是為了要診金嗎?”
回答她的,只有又拂過面的夜風與小黑貓的喵叫聲。
君傾在夜色裡獨自走著。
他走得不算很慢,因為他身邊就算沒有小黑貓,也還有一群小東西。
走著走著,忽聽得一株樹上傳來很是嫌棄地笑聲:“喲,瞎子,自己走哪?看得見路?不會摔倒把牙給摔崩了吧?”
君傾不予理會。
小白哼了一聲,從樹上跳了下來,跳到了君傾身邊,抬手就搭上君傾的肩,問道:“怎麼樣,今兒白日才回到府上時我給你說的事,不考慮考慮?”
君傾沉默。
“哎,我說的可都是實話啊,真正的良心話啊,你好歹說句話啊,總不能讓咱們兒子一直沒娘吧?到時你死了我走了,誰管咱們兒子?”小白用力拍拍君傾的肩,“讓小緋城給咱們兒子當娘,這個主意多好啊不是?看看小緋城對咱兒子多好,對你也好,你死了之後呢,我敢保證,她絕對不會虐待咱們兒子的!”
“怎麼樣?覺得滿意的話,我這就幫你去跟小緋城說去!”小白一邊拍君傾的肩,一邊拍自己的胸脯打保證。
君傾依舊沒有說話,只是抬手把小白搭在他肩上的手拂開了。
“我說你這孩子,我這可是在為你們爺兒倆好,你居然還嫌我煩?還有沒有點良心了!?”小白又將手搭到了君傾肩上。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