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得,握著我的手,只會讓他睡不著而已。”
“姑娘睡吧,莫覺得有何尷尬不妥的,當做是在清心苑或是小棠園便行,或是當我不存在亦可,若是姑娘還覺不妥,我道旁屋去也可。”君傾說著,站起了身。
“丞相大人!”硃砂在他抬腳離開前急急喚了他一聲。
君傾並未轉過頭,只是背對著她,道:“姑娘可還有事?若是無事,便也快些睡吧。”
“丞相大人可否不急著走?民女……有些事情想問問丞相大人。”硃砂雖覺這般與君傾共處一室極為不妥當,可聽了他方才一番話,她的心頗為急切地想要問他些話,只望他願意回答她。
君傾默了默,才道:“姑娘問吧。”
“謝丞相大人。”硃砂微微低頭,看向似乎覺得冷而朝自己愈來愈湊近的小阿離,慢慢地側了側身,將小傢伙輕柔地環到自己懷裡來,只見小傢伙像小貓似的在她懷裡拱了拱,咂咂嘴,繼續香香甜甜地睡著,看著小傢伙安靜滿足的睡顏,遲疑了一小會兒的硃砂終是道,“還請丞相大人恕民女多管閒事,民女……想知道小公子患的究竟是何頑疾,可有民女能幫得到小公子治癒這頑疾的地方?”
君傾的眼眸晃了晃,他沒有回答硃砂的問題,只是沉默著。
君傾的沉默讓硃砂連忙道:“民女並未有什麼意圖,民女只是想幫幫小公子而已。”
“你……想幫阿離治癒他身上的頑疾?”君傾還是沒有回過頭。
他似未將硃砂的話當一回事。
卻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
他的雙手在慢慢攏成拳。
“是。”硃砂應得毫不遲疑。
“原因。”
“民女欠了大人兩次人命恩情,若有丞相大人需得著民女的地方,民女在所不辭。”硃砂說完,抬手在小傢伙光潔卻蒼白的臉上輕輕撫了撫,道,“還有就只是民女自己的原因了,民女覺得小公子太過惹人疼惜,看著他嚮往著走向太陽底下的模樣,總覺有些心疼,想著若是民女能幫到小公子,民女定會盡力去幫。”
“只是小公子說過,道是大人說了只有找到小公子的生身母親,小公子身上的頑疾才可治癒,不知除了此法,可還有別的辦法?”硃砂話音才落,又接著道,“民女的話有些多了,請大人恕罪。”
“別的辦法……”君傾微微閉眼,“有。”
“還請丞相大人告知!”
“一命換一命。”
硃砂怔住。
“用我的命換他的命。”
“……!?”硃砂緊擰眉心,“硃砂覺得這並不算是辦法。”
硃砂此時只瞧得見君傾的背影,不知怎的,她很想扳過他的身子,看看他的臉,看看他的眼睛。
“不,這是辦法,只是我的命不能給他,也給不了他。”君傾不想再多言,邁開腳,離開了。
他這已不久矣的命就算給了阿離,也無用。
只他自己,根本就救不了阿離。
硃砂躺在小傢伙身邊,思緒萬千。
漸漸的,她聞到一股淡淡的薰香,說不出味道,像她從縷齋拿的安神香,卻又不是。
雖不是縷齋的安神香,但卻如那安神香一樣,讓她的心緒平靜,催她入眠。
未過多久,硃砂便在這淡淡的薰香中睡了去,睡得平穩。
君傾在這時又走回到床榻邊來。
他未曾離開。
他的右手裡捧著一隻鏤空小銅爐,正有淡淡的白煙從銅爐裡嫋嫋散出。
君傾將小銅爐放到了床頭旁的小几上,而後坐到了床沿上。
他背對著床榻上的母子在床沿上靜坐片刻後慢慢地脫下了鞋,重新躺回到床榻上來,躺在睡得香甜的小傢伙身邊。
然這一次他不是如方才一般僅是斜靠在床榻上而已,他是頭枕著枕頭,完全躺下。
他緊緊閉著眼,密長的睫毛微顫不已。
過了良久,他才緩緩側過身,面對著硃砂與小傢伙,動作極為緩慢地抬起左手,隔著衾被將手輕輕搭在了已然熟睡的硃砂的肩上。
硃砂難得入眠,睡得正沉,並未有反應,君傾這才將身子往裡挪了挪,儘可能地靠近他們母子倆。
君傾的身子寒涼,小傢伙怕冷,便朝硃砂的懷裡更縮近了些。
硃砂沒有將他推開,反是將這小傢伙更抱緊了些。
君傾不敢靠得太近,以免自己的身子涼著小傢伙,也以免驚醒硃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