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轉,色澤猶如雪花般白淨、又宛若琉璃般潤澤,依稀飄溢著淡淡的馨芳。
她迫不及待地將那粒藥丸遞了過去:“是這個嗎?快吞下……”
被那種厲烈的毒藥侵蝕得神智迷亂的王者下意識地接過,然而,那粒藥丸冰冷的溫度似乎喚醒了他某段熟稔的記憶,令他茫昧的目光驟然一清,眸子裡閃爍出某種奇特的、深刻入骨的畏懼光芒。
他眸中神采陡然一亮,似乎有寒火在幽幽躍動。須臾的沉默後,但見他手指驀地一錯,將那枚藥丸在指間碾得粉碎,甚至將那個盛放藥丸的瓷瓶劈手奪過,遠遠擲了出去!
“你做什麼?”冷汐昀脫口驚呼,便要起身去撿,卻聽身後的卡索爾冷冷喝住了她,“站住!”
作為統御西域的一代雄主,卡索爾雖然一貫暴戾嗜殺,然而對待女人素來是謙謙溫和的君子風範,還從未用如此嚴厲粗魯的語氣同她說過話。冷汐昀心頭驟地一沉,彷彿意識到了什麼,緩緩回過頭來,怔怔地望著他,輕聲問道:“那藥丸……其實並非解藥,而是毒藥,是麼?”
“你很聰明啊……汐昀。”卡索爾掙扎著抬起頭來,幽幽夜色下,他的臉上已褪盡了血色,嘴唇泛起微漠的白霜。彷彿自嘲一般,但見他垂眸苦笑:“上回毒癮發作之時,我忍住了。所以這一次……我應該……也能剋制住的。”
冷汐昀忍不住驚訝地問:“這種毒……靈紗知道嗎?她不是精通幻術嗎,難道……連她也無法醫治好你?”
“呵呵,那個女人啊……”聽見她這番問話,卡索爾頓時氣息奄弱地狂笑起來,“這些寒魄精,不正是教主交給她,命她每月監視我服下的嗎?”
冷汐昀聽言面色一變,默默咬緊了唇不語。
但見他隨即又有些困惑般地搖了搖頭:“但是這次怎麼……怎麼毒性發作,會提早了半個月呢?莫非……莫非是未明散的效用,還是……還是我上次沒有依時服用,因此發作更頻密了?”
“上次?”冷汐昀眸光閃動,彷彿在回憶著什麼,忽地恍然道,“上次——十五之夜,在回泰息翡的旅途上,你帶我去鎮上買東西,然後你卻不見了,只留下一張字條、叫我翌日轉告靈紗,說我一整晚都跟你在一起,莫非那時……”
“是啊,那晚,我……”卡索爾痛苦地埋首於自己的雙掌間,喘息著喃喃,“我現在這副樣子,很像個魔鬼,是麼?”
所以,你不想讓我看到嗎?冷汐昀默默在心底反問出他未曾出口的那後半句話,一股莫名的酸澀從她內心深處泛起——那種感覺是那樣的熟稔,猶如來自另一個自己……
冷汐昀怔怔看著他彷彿驀然瘦削下去的臉龐、與那忽青忽紫的憔悴面色,忽地輕輕嘆息著、向他伸出了自己的雙臂,“殿下,我在你身邊……”
此刻的金髮王者彷彿一個順從的孩子一般、無力地埋首在她懷間,身子瑟瑟顫抖。彷彿壓抑了很久,才從唇間吐出清晰而低沉的聲音:“汐昀,叫我……卡索爾。”
“卡索爾……”張大唇形,再輕輕從齒縫間呵出一口氣……在西域,這個無人不知、如雷貫耳的名字,聽來卻彷彿訴說著內心秘密的音符。
冷汐昀輕喚著這位少年君主的名字,無聲地嘆了口氣,在料峭的夜風下,她默默擁緊了這個不住戰慄的少年。
然而,此刻的她目光卻是清冽的,內裡看不見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她遙望著頭頂那一痕殘缺的冷月,不知在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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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卡索爾直至子夜時分方才沉沉睡去。冷汐昀沒有喚來宮人,生怕驚吵到他,便將他揹負在自己雙肩,徑直朝寐園方向行去。
從前在特種兵培訓部隊的鍛鍊給予了她強悍的體魄,即便揹著這樣一個成年男子行走這樣漫長的一段路程,她依然未覺太過疲累。
此刻的寐園裡沒有一個宮女,冷汐昀對值班的侍衛們搖了搖頭,指了指伏在她肩上的金髮王者,示意他們噤聲。
那些侍衛們登時會意,右拳平胸,無聲地行了一個禮,旋即退列至兩旁,護送二人走入寢宮。
大門關闔後,一眾侍衛即退至門外。
冷汐昀在大殿深處的鎏金軟榻前停下腳步,將卡索爾放下,旋又扯過錦被,覆上他的身體,輕輕拉嚴。
做完這一切動作後,冷汐昀不經意地抬眸,望了一眼窗外那墨色深濃的夜穹——今晚的月色很淡,繁星卻點點散佈於穹宇間……那名為“北斗”的七顆星星,又在哪裡呢?
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