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了番周折上了船,我努力忽視那雙毒蛇般的眼睛,但涼颼颼的後背一直提醒著我。
盤腿坐在船板上,看著水流及兩岸。當地漁夫在身邊詳細講述水勢地形。
陳子敬及陳遊之在船頭,風吹鼓起袖袍,姿態很好看。
我閃了閃神,眼睛移回水面。
實際出發的有三條船,另兩船行程稍慢,沿河靠岸搜尋。昨夜她們是逆流而上,今日我們是順水而下,因此先經過第三彎道。
“右岸的水比左岸急很多,船不易行啊。”我對漁夫說道。
航行方向不同,昨夜的右岸是現在的左岸。
漁夫一口鄉音:“是啊,我們一般走左岸,水急了船不好走。”
陳遊之問:“兩岸是否有近岸的洞穴?”
漁夫恭敬回道:“近岸的洞穴啊,沒有發現過呢,山上倒是有,要往上爬好長一段。”
右岸的水顯然比左岸要急,右岸受侵蝕的程度也要重一些。左岸近岸處,似乎沒有可以隱藏大物之處。
過了彎道,陳子敬對昨夜一直追蹤的黑衣人說:“昨夜船破落水之處在何處?”
“還未到,大人稍等。”前行一段,她說:“到了。”她指出那塊半隱沒在水中的石頭。
船靠近,近看石頭,並不十分尖銳。我問漁夫:“這裡撞過船麼?”
“還沒有聽說過,我們都有幾十年的經驗了,不會輕易出事的。”
“嗯……那,這塊石頭可能撞破船麼?”
那漁夫一下子笑了:“也不是不可能嘛,船底老舊,船伕沒有經驗,說不定就撞了呢!”
她這麼說,就是不太可能了。昨夜匆忙,她們沒能好好檢視,現在也難得出結論。
但我還是懷疑船破是人為而非自然所致,回頭對那黑衣人說:“請指出昨夜上岸處。”她當時被水衝下了一段,實際上岸的地方與這有相當長一段路程。
船行一段,她說道:“這裡,我們在這裡上的船。”
“嗯。”我點頭,對前方二人說道,“大人,我們需要從這裡掉轉頭,行至她們昨夜追趕上貨船之處。”
“嗯。”陳子敬回應。
陳遊之下令調轉船頭。
我對那名黑衣人道:“請你去找船伕,以與昨夜貨船行進差不多的速度行駛,並從調轉船頭後計算行進的時間。”
“是。”她抱拳離去。
“煩請你去幫我們燒一壺熱水。”我又把漁夫支走。
陳子敬迴轉身來,側著頭看向我。
我對陳遊之道:“大人,在貨艙裡所發現的遺漏鹽跡,很少很少,用刷子才收集了一點,可是據推測藏鹽有數百石。對不對?”
陳遊之點頭,道:“不錯。”
我又問:“我一直在想,不應當如此。除非她們的鹽是塊狀沒有磨散開,或者是包裝比較特殊,不容易散落,否則貨艙裡不應只有一點留存。”
陳遊之思索片刻,贊同道:“很有道理。”
我轉向陳子敬,說道:“貨船昨夜一直被跟蹤,若想藏鹽不被發現,能爭取到的時間並不多。想必大人也覺得她們落水一事有點蹊蹺。”
陳子敬道:“確實可疑。她們多是在北地長大,不熟水性,被人設計落水沒有發現,未必不可能。”
北地啊,我遙想了乾澀的遠方,回神繼續道:“若船破是貨船上黃衣人所為,說明她們知道有人跟蹤。她們本可以下殺手……”我確信她們的確可以這麼做。
“湯家主人被關在縣衙,她們有所顧忌,不會輕易起正面衝突。”陳子敬分析道,“她們知道行蹤暴露,破船是為爭取時間,藏匿貨物。在河上,短時間想要藏匿幾百石鹽,並不容易。”
我點頭,繼續說道:“兩側河岸要麼一覽無餘,要麼有高山遮蔽,搬運要麼極易被發現,要麼極難進行。但如果藏在水下,事情就變得很簡單了。”
“水下?”陳遊之訝異。
“不錯。大人在船上發現拋載重物的痕跡,應當就是拋鹽入水時留下的。如果她們是想毀滅證據,就不會留下這種痕跡。她們是賭我們不會想到這一點。按常理都知,鹽顆粒極細易溶,一旦入水中,很快溶化。但若鹽是塊狀,或有嚴密包裝,放入水流較平緩之處,就相對不易溶了,至少速度會慢很多很多。”
“我們找不到鹽,以為鹽被散入水中,放棄尋找後,她們及時把鹽拖出來,就神不知鬼不覺了蒙過了。”
“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