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急著回答我,”他站起身來,走近她跟前,抬手觸碰她的臉,“你可以再想想……”
“不,我不能,”她拼命地搖著頭,眼淚快要落下來,“我不會跟你結婚的,我不可以……”
她聲線發抖,頭低下去,不斷地重複:“我不能的,你不要逼我……”
他面色沉靜,心底裡一片悲涼。
逼她?
到底是誰在逼著誰?
她現在連騙都不願意騙他了。
韓念笙的表情在瞬息間變了又變,終是變成了慘白,面無血色。
她知道遲辰夫多少是懷疑了,但是懷疑到了什麼程度?她不清楚,畢竟他還叫她“念笙”,而且又跟她求婚,如果知道真相他還怎麼可能這樣心平氣和?
她想她該離開了,可是,真的要在這個時候說嗎?
她的臉頰感到他手掌的溫度,她抬頭,逆著光,看不清楚遲辰夫的表情,但是她直覺剛才她的反應和話應該是傷到他了。
他此刻的沉默彷彿也印證了這一點。
她突然就著急起來,心裡難過的翻江倒海,嘴巴笨拙的要死,連自己想要說什麼都不清楚,只是本能地想要給他安慰,最後說出的是:“讓我想想,你讓我想想行嗎?”
話出口,她又覺得分明是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明明都說了不可能,又說再想想,明明知道這不過是一種無用的拖延,而且弄不好會給他一些不切實際的希望,可她居然還是說出口來了。
他低頭,前額抵著她的,嗓音聽起來及其勉強且疲憊。
“嗯。你再想想。”
頓了頓,又補充,“我會等,一輩子我也等……”他把那裝著戒指的盒子放在她手心,讓她攥住了,“戒指就給你,我等你戴上這個戒指的那一天。”
回家的路上,遲辰夫開車,而韓念笙就一直看著車窗外面,為自己所說的話後悔的要死。
她覺得自己又搞砸了,她永遠在做後悔的事情,為什麼要一時衝動就說自己要考慮呢?她明明是想好了要給他一個了斷的!
兩人之間氣氛有些沉悶,回去了之後洗漱完畢,韓念笙躺在自己臥室的床上。等了許久,遲辰夫並沒有上樓來。
她知道他大概是不會上來了,她在床上輾轉很久,睡不著,起來翻出那個戒指,在臺燈下看。
是鉑金的,比她之前的那個好多了,可惜,她已經不想要了。
四葉草代表幸福,她覺得幸福這兩個字距離自己好遙遠,怕是這輩子也沒什麼可能了,她曾經努力過,可是沒能得到,而今,她也在努力,不過是在想辦法摧毀別人的幸福而已。
是啊,原本遲辰夫順風順水的人生,被她給攪合的天翻地覆,她就是他人生中的那個惡毒女配,曾經害他失去女朋友,失明一年多的時間,如今,又再次毀掉他的生活……
她的心被內疚和罪惡感攫緊,只覺得快要窒息,把那戒指放回了床頭的櫃子裡,想了想,打著赤腳推開門,慢慢下樓。
地板冰涼,喚回她一絲清明,她前所未有地感到,事情已經失控了,她也已經完全失控了。
她在黑漆漆的客廳,看到露臺上孑然而立的那個身影。
他站在露臺的玻璃前面,看著外面沉思。
她安安靜靜站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走過去。
因為沒穿鞋,腳步聲其實及其輕微,但是深夜裡四下一片靜謐,他還是聽到些聲響,愣了一下,回頭看過來。
下弦月如勾,露臺上撒一片暗淡月光,他看見靠著露臺門口的她。
著白色睡裙,長髮披散,眼眸清亮地看著他,她單薄的身影在暗夜像是一抹幽靈。
他視線落在她光裸的腳上,微微皺了眉。
“又不穿鞋……”
他的語氣有些抱怨,往前幾步就橫抱起她來,把人往客廳沙發那裡帶。
她也不說話,也沒反抗,就靜靜看著他,被抱起來的時候,她還主動地抬起手臂環住了他的脖子。
緊貼著他胸膛,她又聞見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她沉溺在這個氣息裡面,內心無比悲傷,陸仲顏說的沒有錯。她就是貪心了,她還貪戀這個氣息,想到要立刻放手,她居然覺得不捨!
她腦袋縮在他頸窩裡面,像小狗一樣地嗅,他覺得微微癢,把她放在沙發上忍不住笑了一下,“你是小狗嗎?”
她手還勾著他的脖子,也不放手,他愣了一下,低頭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