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你說的對,我太心軟了,總是會對自己的目標覺得迷茫,然後停滯不前,我現在才明白……就算他再後悔,再內疚,再怎麼想要彌補,其實都沒有意義,殺了人難道一句對不起就可以算了嗎?我一定要找到他的軟肋,成為他骨裡的刺,剜他心頭血,不然,我就對不起我死去的孩子。”
她的聲音已經沉著而鎮定。
薛舜怔住,旋即將她抱的更緊,卻沒有說話。
腦海中浮現的是在密林深處那一幕。
遲辰夫彎身去拉她的手……明明另一隻手還抓著絲茅草,那樣鋒利的葉柄從掌心劃,遲辰夫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那個一向睿智又沉穩的遲辰夫,居然會等不及去想別的辦法,不惜受傷忍著痛,也要將她儘快拉上來……
他越來越覺得看不透遲辰夫,在這個人身上,什麼是虛,什麼是實?他不明白,只是內心裡有些不安,儘管這樣抱著她,她就在他懷中,他也依然忐忑著,彷彿抓不住她。
良久,韓念笙再出聲,打斷他思緒:“梁澤和他手下的那個陳祖發現我的身份了。”
薛舜一愣,“那遲辰夫呢?”
“應該還不知道,梁澤跟遲辰夫好像是談不攏,遲辰夫因為殺我的事情而後悔,梁澤看不慣,所以現在遲辰夫應該還不知道我是誰,不過知道也只是時間的問題,所以咱們要儘快……”她頓了頓,“還有,為了不打草驚蛇,我不會給警察錄口供,現在不到收拾梁澤和陳祖這些小嘍羅的時候,萬一把他們送進牢獄裡面,他們反而會立刻說出我的身份,遲辰夫有遲家這個後臺,現在的我們還傷不了他,萬一暴露身份。反而就再也不能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接近他。”
“可是放他們在外面你會很危險……”
她在他懷裡翻了個身,面對著他,“無所謂,我已經不再是過去的我了,我不怕死,我只怕在我有生之年看不到遲辰夫一無所有,一敗塗地。”
她不怕,可是他怕,電話裡面聽到她叫的聲音,他就驚慌失措,在林中小屋,看到那些血跡,他簡直心驚肉跳,生怕她遭遇不測,有個三長兩短,他怕的腿都發軟……
這些,他都說不出口。
薛舜低了頭,拉住她的手,“你會看到的。”
……
顧黎最近檔期比較空,加上吳晶晶要她供好遲辰夫這尊給她帶來不少熱點新聞的大佛,她就成天在醫院裡面陪著遲辰夫。
然後,她就發現遲辰夫有個怪癖。
遲辰夫喜歡聽她唸書。
剛來的那個晚上,是她在跟遲辰夫聊自己新單曲的作詞,她把歌詞念給他聽,他坐在病床上,自始至終,眼角有一抹淡淡的笑意,最後讓她把那個詞翻來覆去唸了好幾遍。
第二天,陳秘書按照他的要求給他送過來了幾本書,主要是泰戈爾的詩集,還有卡爾維諾的著作,他就讓她給他念。
她按照他的要求,讀書給他聽的時候,他喜歡閉上眼睛,很安靜,安靜到有時候她以為他睡著了,停下來,仔細看著他。
夏至,陽光靜悄悄地照進來,她看著他的目光近乎痴迷,他的睫毛輕顫,突然地就睜開眼對上她的視線。
她瞬間覺得心跳就亂了節奏,慌亂地別開臉。
“怎麼不念了?”
“……我以為你睡著了。”她聲音小小的。
他笑了笑,“聽著這個聲音,怎麼捨得睡。”
她愣住。臉發燙,突然就想起他曾經說過的,她的聲音和某個人很相似。
原來叫她唸書,只是為了聽這個聲音,為了在腦海裡面描摹另一個人的輪廓,他甚至還閉著眼睛……
她的心情突然就低落下去。
被當成影子的感覺並不好受。
按理說遲辰夫對她也算仁至義盡,沒有碰她一分一毫,送給她好幾個頭條新聞,還送別墅,她應該知足了,但是她心裡就是不舒服,總是在想遲辰夫心裡的那個女人是什麼樣子的,可以讓他這樣痴迷……
病房的門突然被敲響了,顧黎合上手中的書,轉身去開啟門。看到門口站著的人,赫然是葉佳茗。
從前顧黎並不關注這些上流社會的名媛,是在跟遲辰夫的新聞出現之後,看到網頁上葉佳茗的照片,才記住了這位葉家千金的長相。
看到葉佳茗的瞬間,顧黎心就虛了。
雖然說她跟遲辰夫之間並沒有發生過什麼實質性的進展,但一起開了房,且遲辰夫還送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