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來坪的,還不如住賓館呢。醫院附近吃喝開銷也大,這看一趟病拋開看病的錢不說,光是吃住行這幾項就得頂上我們兩夫妻大半年的工資。”
原鷺看了拿盧一眼,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這進了醫院錢就跟流水似的,根本不禁花,平常掙的其實都是在幫醫院打工。”
大姐苦笑了一下:“一會七點掛號部上班,昨天這裡鬧了好大一場,一個女孩兒在這裡哭得傷心,我昨天趕了個大早都沒掛到號。”
原鷺知道她說的那個女孩兒,已經上了微博熱搜,話題是#掛號費300變4500#,掛號票在黃牛和醫院保安的聯合下翻了好幾倍的價格。話題瀏覽量超一億,網上熱議,昨天台裡連夜策劃了這個專題,今天一早她和拿盧還有其他兩個同事就出來暗訪了。
她和拿盧一組,另外兩個同事去二醫了。
“大姐,昨天具體怎麼回事你知道麼?”
大姐撇了撇嘴,看了看周圍,湊近原鷺,壓低聲音說:“一會你跟我走,估計昨天的那群票販子到點兒還來排隊,我要是認出來就站他們那隊,你跟著我別擠到別的隊伍裡去了,票販子的隊伍才有用,其他的隊伍排了也白排,保安一到點兒就把其他隊伍哄散了。”
原鷺裝作驚訝地點點頭,感激說:“好,大姐一會我跟你走。”
原鷺和拿盧擠在隊伍裡啃完了饅頭,掛號視窗最前面開始騷動,時間差不多七點,玻璃窗內有工作人員出來了。
大姐拉了拉原鷺的衣角,用眼神示意原鷺看門口走進來的十幾個氣質老練的人。這些人有男有女,看上去江湖習氣很重,一看就是經常在醫院附近摸爬滾打的。
原鷺挑了挑眉,瞥了拿盧一眼,拿盧會意調整好身上的袖珍攝像頭。
果不其然,那群人進來,保安就順勢圍了上來,開始朝人群吆喝驅逐,原本的隊伍被打散,誰要是死犟著站在原地,保安就上來揪人。
看來就算上微博熱搜也依舊沒什麼卵用,該明目張膽的還明目張膽。
原鷺口袋裡的錄音筆在收集現場的聲音,拿盧身上帶著攝像頭往保安那邊擠。
“跟我走。”大姐拉著原鷺,往票販子那群人裡擠。
好些已經吃過虧的人認出了票販子們,也和大姐一樣緊緊跟在票販子後面,票販子見身後跟著的人多,就給保安使了一個眼色,保安立即走了過來攔住票販子身後的人。
“你們擠什麼、擠什麼,按次序排好隊,再擠就都掛不上號了!”
大姐那個氣呀,衝著攔著他們的保安大罵:“昨天就是你,龜孫子,我今天要是還掛不上號我就跟你拼了!”
保安走過來,嬉皮笑臉的:“老孃們兒嘴巴還挺衝,這是醫院,不是你家,跟誰拼?拼什麼狗屁,趕緊的都給我排好隊,裡頭掛號的人馬上就上班了。”
保安這副無賴的嘴臉激起了不少人的憤慨,可是誰也不敢出頭,這時候的群體簡直跟掉進了默片兒似的,就連原本怒氣洶洶的大姐都消了不少氣焰。
大家發著牢騷去排隊,票販子們無恥地被保安規制到一個隊伍排在了掛號視窗的前面。
一個群體的沉默有時候其實並不是因為這個群體的軟弱無能,只是缺少一個意見領袖來帶動這個群體走向意見的統一表達。
這時,人群裡爆發出了強烈的爭吵打罵聲,大家排隊之餘齊頭往爭吵的源頭望去。
“癟三兒,沒瞅著人老太太腿腳不利索麼?推什麼推,有你這麼當保安的?我看你不是保安,是保害的吧!”
原鷺擰起了眉,這聲音明顯是拿盧的。
原鷺被大姐拉著排在隊伍的後面,踮腳望去,只見拿盧漲紅著臉脖子青筋都在暴跳,他在和旁邊的保安爭辯,地上倒著個老太太。
保安見怪不怪,一副死樣兒,半死不活地說:“行了行了,老太太趕緊讓讓,杵在這沒看見後面排隊的人麼?擋什麼道兒,腿腳不利索也不讓小輩兒來掛號,家裡人死絕了?”
拿盧厲聲粗喝:“你他媽說什麼?給我嘴巴放乾淨點兒,信不信我讓你明天一出門就被人撕爛?”
保安輕蔑地勾起唇角:“擺什麼譜兒,裝什麼逼,你要有那本事用得著在這兒排隊?”
拿盧怒不可遏,掄起拳頭就要砸過去,老太太被人攙扶起來,一把抱住他的拳頭:“小夥子,算了算了,不是什麼大事兒,再排就是了,別動手打人。”
拿盧吞下怒氣,軟下拳頭,拿手指凌空點了點保安:“你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