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怒的低喝聲在她耳邊炸響:“誰給你們的膽子敢對她動手動腳!”
兩名保安自然是認識他的,“唐總……”
唐季遲仔細打量著她胳膊上被那二人攥出的紅印,眼底的陰霾更重了,“她要是有什麼閃失,你們兩個誰也別想好過!滾!”
兩個人如蒙大赦地離開了。
自從得知段子矜懷了身孕,唐季遲整日惶惶不安如臨大敵,把她當個瓷器捧著,生怕一個照顧不周,磕了碰了她就會出什麼不得了事。
段子矜閉了下眼睛,藉著他的力站直身體,將他推開一些,“你怎麼來了?”
“天晚了,阿青讓我來接你回去。”他低聲道。
段子矜抿了下唇角,“不好意思,又給你添麻煩了。”
“剛才這是怎麼回事?”提起這事,男人的臉色又沉了幾分。
段子矜想了想,沒回答,卻道:“我現在不回家,你能送我去另一個地方嗎?”
唐季遲揉了揉她的頭髮,“去城南看你朋友?”
段子矜搖了下頭,“去江畔的別墅區。”
江畔的別墅區。
唐季遲沉凝未動的眸光忽然一晃,不動聲色地問道:“你去那裡做什麼?”
段子矜頭也不回地往車邊走,方才的狼狽失態被她盡數收斂起來。
男人舉步跟上她,在她上車前卻忽然聽到她壓低了聲音,說了一句:“唐季遲……他回來了。”
男人的身子猛地一震,腳步頓在原地。
*
這條橫貫鬱城的江,是整座城市最有價值的自然景觀,無數商業區和高階消費場所都坐落在江邊,從濱江酒店循江而上,不遠處就是房價高得離譜的別墅區。
車廂裡的燈開著,穆念慈坐在後座上,手裡握著一本書,眼睛卻偶爾抬起來瞟著前方的虞宋。
虞宋見她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主動道:“穆小姐,您有什麼吩咐直說就是了。”
一側閉目養神的男人聞言忽然開啟了雙眼,目光流連過二人之間,沒有作聲。
“哦,是這樣的。”穆念慈合了手裡的書,“剛才那個姓段的女人,你認識吧?”
虞宋下意識看了眼先生,見後者表情平靜,才回答:“是,我認識。”
“她和你們先生是什麼關係?”
這問題無異於一把刀架在了虞宋的脖子上。
他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多嘴提起這茬。
這穆小姐……怎麼問起這個來了?
“不方便回答嗎?”穆念慈笑了笑,“那我換一種問法吧,她是不是你們先生的前任女友?”
勞斯萊斯在路上畫了個S形,虞宋握著方向盤,手心裡全是冷汗,他不禁佩服起了穆小姐的大膽無畏,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
駕駛座上的人擦了擦汗,“這個……”
“念慈。”淡淡的嗓音截斷了他的話,“夠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過去的事情,我就沒有資格知道嗎?”
這話怎麼聽著那麼……曖昧呢?虞宋多看了她兩眼。
穆念慈忽視了他審視的目光,按著手裡的圓珠筆,笑道:“江臨,你這可不是正確的態度。”
江臨俊漠的眉峰微微隆起,闃黑的眼瞳盯著她,“什麼意思?”
穆念慈淡淡笑著說了一句話。
虞宋聽清的剎那,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得知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再看後座上男人的臉色,晦暗而陰沉,薄唇幾乎抿成一條鋒利的直線。
“好,我回家告訴你。”
*
唐季遲命人將車開到江臨家門口,段子矜想也不想拉開車門便跑了下去。
他也跟著走下來,靠在車上點了根菸,沉眸注視著女人的背影。
若說心裡完全沒有感覺,那是假的,但唐季遲從始至終都知道他自己半點機會都沒有,所以慢慢也就習慣了她的冷漠。
其實這樣也好,六年前六年後,段悠都沒給過他半點希望,一切都只是他一廂情願罷了。
不管江臨活著還是死了,他永遠都在悠悠心裡佔著一席之地。
因為愛終究是愛,所謂的遺忘,只不過是在歲月中被蒙上了灰塵。當人們想要除去的時候,抹掉的始終只是灰塵。
而那份愛,卻會越來越清晰。
唐季遲從來沒見過像段悠一樣固執而堅強的女人,她太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所以傷不是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