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難走,必須抓緊時間在暴雨來臨之前把雷達修好!”
暴雨?
段子矜緊緊捏住了手機,手術室裡有護士走了出來,小聲對她道:“老爺子情況不太樂觀,你要有心理準備,一會兒可能安排家屬進去見他最後一面。”
電話裡邵玉城沒聽到護士對她說的話,不耐煩地吼道:“段悠,監測裝置出了問題,大哥也會受到牽連,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愛他嗎?!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你就眼睜睜看著他功虧一簣嗎?”
段子矜望向手術室,眼淚一瞬間就滑了下來。
生死一瞬的抉擇。
她捂著嘴,壓抑著哭腔,“邵玉城,我馬上回去。”
掛了電話,段子矜“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朝著手術室的方向重重磕了個頭。
護士吃了一驚,“你……”
話音未落,原本跪在地上的女人卻已經站起身來,跑出了醫院。
*
又三個小時。在半個太陽已經落入海平面時,段子矜趕了回來。
她沒有停留太久,向邵玉城要了通訊器,就獨自上山了。
彼時,隱隱有風起於青萍之末,漸猛漸狂。
暴風捲著樹枝石子,吹起一片飛沙。
天色昏黃沉暗,鳥獸家禽躁動不安。村民們一看這天氣,紛紛做起了準備,把院裡晾曬的糧食搬進屋裡,將各家孩子拽回了家。
終於,在天邊的最後一絲光亮被黑暗吞噬之際,青蒼的夜空中劈下一道閃電。
悶雷聲緊隨其後。
大雨傾盆而下,氣勢磅礴。
邵玉城看著窗外恐怖的天氣,後知後覺地想起,段子矜沒有帶雨傘和雨衣。
她上山前的表情堅如磐石,把他想勸阻的話統統堵回了嗓子裡。那雙褐色的眼眸被悲傷和絕望纏繞著,難過極了的樣子。
邵玉城察覺到不對,多問了一句,你怎麼了?
段子矜卻說,江臨呢,我想見見他。
他如實回答,大哥不在這裡。
段子矜“哦”了一聲,攏好上衣,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
又一道巨大的閃電把天地照亮。邵玉城在監測室操縱著電腦,聽著通訊器裡傳來噼啪作響的雨聲,時不時夾雜著段子矜疲累的呼吸。
距離開啟監測,還有四個半小時。邵玉城縱然擔心她的安危,卻也明白此時最重要的是修好雷達。
不一會兒,實驗樓外的停車場響起了發動機熄火的聲音。紅色的剎車燈在雨幕中閃了閃,豆大的雨點砸在車上,漆黑鋥亮的ACM6鍍了一層瑩瑩冰冷的水光。
邵玉城輕瞥了一眼出去,微微吃驚,這是他的車,中午被大哥開走了,難道是大哥又回來了?
“我到了。”通訊器裡的女人說了一句話,似是嗆了口水似的,咳了半天。
邵玉城精神一震,收回注意力,“你到山上了?”
“嗯,我現在開始除錯,電腦上有畫面的時候你喊停。”
監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高大挺拔的身影從外面走了進來。
邵玉城轉了轉電腦椅,看著被雨水打溼而更顯得深沉冷漠的男人。
“大哥,你不是走了嗎?”
江臨的面色平靜地脫下外套,走到他身邊,把他的車鑰匙扔在桌面上,“G市的觀測點暫時不用啟動了,馬上回去寫書面報告,明天早晨之前傳真發到總院。”
“什麼?”邵玉城不禁佩服他的辦事效率,也鬆了口氣,啟動這裡的觀測站確實是倉促了……
可是,等等!他猛地瞪大了眼睛,側頭看向電腦,螢幕上不知何時傳來了規律的影象。
雨下得更大了,氣象臺傳送來臨時預警說,這場雨也許會導致山體滑坡和泥石流。
邵玉城呼吸一滯,段悠她……還在山上!
通訊器的燈亮了亮,女人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在風雨中悽悽而來:“還……還沒有畫面嗎?”
江臨犀利的黑眸瞬間捕捉到了螢幕上突然出現的影象,也似乎聽見了通訊器裡呲呲啦啦的電波之下,那道微弱的嗓音。
“誰在山上?”江臨忽然問。
對上他的目光,邵玉城心裡驀地虛了。
“那個,哥,因為之前總院下了檔案,我以為雷達必須在12點之前……”
“我問你誰在山上!”
邵玉城被他陡然拔高的聲音嚇得顫了顫,隱隱能聽出他寒冷的語氣裡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