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大概是個混血,淺棕色的眼睛玻璃般清澈,歸蘭吃了一驚,然後拒絕道:“抱歉。我不會跳。”
“沒關係,我不介意當個臨時導師。”男人笑得很得體。
歸蘭還是搖頭,卻不知道怎麼拒絕,轉頭求助似的看向林逸人。
林逸人看到歸蘭一臉防備的樣子,嘴角不自覺有些上揚,緩緩開口:“真抱歉。她是我的舞伴,你要是把她請走了,我恐怕會很苦惱。”
兩個女人?那男人有些吃驚,或許是國外早已司空見慣,那人在短暫的吃驚後,輕鬆而禮貌地一笑:“你很幸運。祝你們今晚玩得愉快。”然後轉身離開。
金黃的燈光下,林逸人也是眼裡流光溢彩,伸手對歸蘭:“第一支舞。”
歸蘭盈著滿滿笑意,點頭。
歸蘭的舞步意外地流暢,林逸人握著歸蘭的腰,歸蘭扶著林逸人的肩膀,在流動的音樂中踮著步子旋轉,不用磨合就十分默契,身體微貼彷彿形影相隨。
“這種簡單的舞步是不是不夠你發揮?”林逸人能感覺到歸蘭跳舞的底子,對歸蘭流暢的舞步絲毫不意外。
林逸人抬起手臂,歸蘭天鵝似的仰起臉轉了一圈,裙襬偏偏,嫻熟地伴著節奏踮起腳尖旋轉。
“這種入門的探戈四肢健全的都能跳好嘛。”
“等會兒應該有比較難的舞種,不過我恐怕奉陪不了。”
“沒事,那我就陪你歇著。”歸蘭說得毫不猶豫。
“為什麼不和別人跳?”林逸人含笑故意問她。
“因為我是你的……”歸蘭頓住了。沒人規定舞伴不能拆開啊,可是歸蘭不知不覺打心眼裡預設了這一點。
“嗯。你是我的。我也不想看到你靠近別人。”林逸人輕聲道。
歸蘭心裡一暖,揚起下巴,雙臂環上林逸人的脖子,把她拉近自己抱住了。溫暖喜悅的感情像潮水般要衝破胸口溢位來了,這一刻她真的想擁抱眼前這個人,這個人雖然經常冷言冷語不解風情,但是有時她只需要三言兩語就能讓自己欣喜得像要飛起來。
雖然她一點也不敢去深究為什麼。
林逸人也不敢。
順著歸蘭的動作,林逸人雙臂圈著歸蘭的腰,力度輕不得重不得,一時有些無所適從。輕了怕不夠回應歸蘭這個擁抱,重了又怕跨越界線而失控。
兩人很快分開,恢復到優雅舒緩的旋律中,歸蘭看著林逸人,有些不好意思。
“趙臻。”一道聲音從耳膜穿過,林逸人吃了一驚地轉頭。
趙臻直直地站在林逸人不遠處,紅紅的眼睛裡,好像有什麼已經燒盡了,只剩下了悲哀和絕望。周楚紳士地站在她身後,關切地詢問。
這兩張臉歸蘭都記得,歸蘭的腦袋有些當機,愣生生地瞧著趙臻眼裡的痛楚,再望向林逸人眼裡的驚慌。望著望著,歸蘭自己竟也有些眼痠,低下了頭。
“趙臻……”林逸人不知該說什麼,只輕輕喚趙臻的名字,眼睛盯住她的臉,彷彿她下一秒就會消失似的。
“你還叫我做什麼?”趙臻的指甲死死地掐著掌心,眼眶通紅,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你憑什麼……憑什麼……”
“趙臻,你別誤會……”林逸人急急忙忙往前跨兩步,伸手去拉趙臻,卻被趙臻一把甩開。林逸人愣著一動也不動了,以往相偎說的諾言一幕幕湧上腦海,輾轉了這些年都不曾放手,可是如今趙臻恨她至此。林逸人一點一點低下了頭,呆呆看著地面。
“我是林逸人的朋友而已,臨時頂替一下舞伴。既然你來了,我把她還給你就是。”歸蘭突然抬臉對趙臻一笑,替林逸人做出瞭解釋。然後立刻轉身離開。
轉身,走向那扇華麗的門。粉色的長裙在燈光下漸漸變淡,漸漸變白,林逸人站在原地看著歸蘭一步步走遠,眼前跟著一點點模糊起來,力氣也一絲絲被抽走。會場裡的燈光灼著眼,恍如一張發光的網,林逸人只想閉起眼,什麼也不聽,什麼也不想。
“林嫻,你這是為誰哭?”趙臻定定地望著她,雙唇顫抖地問。
周楚蔑笑著看了林逸人一眼,從西服口袋裡抽出手帕,替趙臻拭去眼淚。
“別碰我!”趙臻躲開了周楚,視線仍牢牢地放在林逸人身上,一刻沒有鬆懈,像是要逼出個答案似的。
“趙臻,跟我走好不好?”林逸人無路可退,露出哀求的神色,噙著眼淚低聲呢喃。
林逸人懇求的眼神像刀子鑽進趙臻身體裡,在趙臻心頭割了一刀,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