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懷溪坐在一旁的床上,看著陸子箏明顯哭過紅腫的雙眼,黯淡了雙眸。
病房裡的另一張床形同虛設,陸子箏幾乎沒有爬上床休息的時候,陸媽媽和江懷溪都擔心陸子箏會垮掉,有時候不得不聲色俱厲地呵斥她去休息一會。
可陸子箏本來睡眠質量就差,現在,越發的嚴重了。她明明是睏倦極了,爬上床幾乎可以沾到枕頭就睡,但不過一會,她就會驚醒,非要看一眼確認陸媽媽還好好地躺在床上才能安心。
不過一週時間,陸子箏就瘦的形銷骨立。
週二的那天下午,陸子箏和江懷溪都在病房裡陪陸媽媽聊天,陸子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陸子箏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竟是紀瑤,她有些猶豫著,不想接電話。
陸媽媽卻催促道:“子箏,怎麼不接電話?”
陸子箏猶豫再三,還是接了起來。
電話那端,紀瑤說:“陸子箏,四點我在你翻譯社對面的咖啡廳等你。”
陸子箏莫名其妙,疑惑道:“有什麼事不能在電話裡說嗎?”
紀瑤卻故弄玄虛堅持道:“你來了就知道,我會一直在那等你的。”說完,徑自結束通話了電話。
陸子箏看著結束通話的通話,蹙著眉頭,不明所以。
陸媽媽虛弱地笑了笑,道:“子箏,有什麼事你就去吧,媽媽這裡還有懷溪,你不要擔心。”
陸子箏不放心地看向江懷溪,江懷溪朝著她點了點頭,示意讓她放心。陸子箏遲疑了一會,終於站起身子穿了外套決定去赴約。
陸子箏離開後,病房裡只剩下陸媽媽和江懷溪了。江懷溪給陸媽媽削了一個水果,皮削的薄薄地連在一起,十分漂亮。陸媽媽忍不住誇讚道:“真是不敢想,幾年前你還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什麼都不會的大小姐。”
江懷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陸媽媽卻突然感慨道:“懷溪,為了子箏,辛苦你了。”
江懷溪一愣,看著陸媽媽一時間不知道如何介面。
陸媽媽直直地看著她,眼神睿智又犀利:“懷溪,告訴阿姨,你在害怕什麼?”
江懷溪的笑意一僵,漸漸消失於唇畔,在陸媽媽的目光下,她所有的猶疑像是無所遁形。
她也問自己,江懷溪,你在害怕什麼?
她回想起那一年她大病初癒銷假回學校,趕上了電臺給大四辦的歡送會,電臺公認的金童玉女黃澤和齊雨卻都默契地沒有去參加。那時候,盛宴散席,她陪著陸子箏走在校園湖邊長長的大道上,路燈的光把她們的身影拉的長長的,涼風習習撲面而來,她看著身邊的陸子箏,無數次生出渴望想就這樣與她走到地老天荒。陸子箏慢慢地走下了大道,走上了湖邊的木棧小道,她目光悠遠地望著湖面,聲音輕輕地問她:“懷溪,你說,人們為什麼總要給別人許諾一些無法堅守的承諾?如果黃澤和齊雨從未開始過,是不是現在,也不會這樣天涯陌路了?是不是不曾得到過愛情的短暫愉悅,就也不會有那分開後的長久遺憾和痛苦了?要是不能夠天長地久,又何必有那曾經擁有。”
那時候,她像是頭上被沉沉打了一記悶棍,心中漸漸有了涼意。她斂了眉眼,站在陸子箏的身後,灼灼地看了她許久,最終,沉沉回應她:“也許是吧。”
江懷溪記事以來就在不停地出入醫院,進出急救室,她早習慣了冷靜地對待各種醫療器材在身體上摸索檢查,從來沒有因此害怕哭泣過。幾次三番地從手術檯上死裡逃生,讓她早知道了,人生中有太多的事,是在意不得,強求不得,羨慕不來,能做的,唯有坦然面對,無懼無畏。佛說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放不下,她本以為自己早已超然其外,陸子箏卻出現在了她的生命中,給她嚐遍了其中的萬般滋味。
無法保證的承諾,她怎麼敢許給陸子箏。她不怕自己傷心,只怕陸子箏再次失望難過。
江懷溪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陸媽媽這個問題,萬般滋味在心頭,最後,只低低地說了一句:“阿姨,對不起,是我不夠勇敢……”
陸媽媽嘆了口氣,伸手輕輕地拍了拍江懷溪的肩膀,和藹道:“傻孩子,阿姨知道你一定是有難言之隱。你只要知道,阿姨如果能把子箏交到你的手裡,也就能放心地離開了。”
江懷溪看著陸媽媽,雙眸,漸漸氤氳起了濛濛水汽……
咖啡廳裡,紀瑤坐在陸子箏的對面,冷冷地打量了陸子箏半響道:“陸子箏,恐怕又要讓你失望了。”
陸子箏沒有時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