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這一整個帝都,也沒幾個人能算計得過你去!”
晏存繼半眯起眼,拖長聲音道:“噢?你說我能算計,你得拿出證據來。”
季華鳶低笑一聲,看著腳下的沙土,低聲道:“你算計我算計得這麼過癮,還需要什麼證據嗎?”
“你說我算計北堂朝可以,但我什麼時候算計過你?”晏存繼瞪大眼睛,一臉無辜地看著季華鳶。季華鳶只是無謂地一勾嘴角,看著晏存繼:“晏存繼——王儲殿下!你真的當季華鳶蠢嗎?你默許秋雨來擺我一道,將好好的一顆棋子徹底廢掉,怎麼會沒有一點籌謀?”
晏存繼哈哈一笑,只道:“我默許?我怎麼默許?秋雨來蠢貨一個,揹著我作出如此費力不討好的行動,我只能在事後乾脆棄了他,哪裡還能有什麼籌謀?”
“呵……”季華鳶看著晏存繼決心裝傻到底的模樣,不以為意,只是一字一字說道:“從你將白珊瑚簪子留在我身上開始,你的局就已經鋪開了。如果我沒有猜錯,即使秋雨來不站出來,你早晚也會設計讓北堂朝在恰到好處的時候發現我身上有你的東西——”他說著,停頓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意:“晏存繼,你是看準了北堂朝無論如何放不開我,卻想讓我對北堂朝徹底死心,將我這一顆棋子,死死地捏在手裡。聰明絕頂的王儲殿下,華鳶猜的,可還符您的心意嗎?”
晏存繼對上季華鳶難得犀利的眼神,兩人呼吸近在咫尺。晏存繼面上嬉笑之色盡斂,曈色漆黑,跳躍著獵豹發現獵物的興奮神采。
這是一隻從大漠深處飛來的獵鷹,在帝都撞見了季華鳶這隻狡黠的幼鳶,他最初只是覺得美麗而有趣。現在,晏存繼是真真正正被眼前這個永遠比他料想得更看透一步的俊美少年吸引住了。他看著季華鳶清秀的臉龐,幽深的眼眸,輕輕吐口道:“季華鳶,如此相貌,如此通透,又如此胸襟,怎麼會是和謝司浥一家養大的!你,到底是什麼來頭?”
季華鳶移開視線,看著一池枯荷在秋風中盪來盪去,聲音清泠:“季華鳶天地間一介棄嬰,能有什麼來頭。”
“我知道你是棄嬰。”晏存繼把弄著手中雕花的酒罈,低聲道:“你全部的背景,我兩年前就已經查得乾乾淨淨,只是到了現在,我卻有些不願相信,這一切竟然真的像我查到的那樣毫無隱秘嗎?”
季華鳶輕笑幾聲,卻是將晏存繼手中的酒罈拿過來,轉了半圈,竟像是忘了自己不能過飲一樣的,仰頭也是一大口灌下去,被嗆得咳嗽,而後極為暢快地喘息了幾聲,學著晏存繼的樣子抹了抹嘴,道:“我又有什麼過人之處,不過是好多事情,比尋常人更不在意一些罷了。”
晏存繼笑了,道:“我看你不是不在意,你是太在意。”
“有什麼區別嗎?”季華鳶在迎面而來的風中微微眯起眼,看著晏存繼,道:“我既然選擇不記恨北堂朝,就不會為了你的三言兩語與他反目。晏存繼,我和你沒什麼情分,我今天坐在這裡,和你說這一大席話,不是為了與你套近,只是奉勸你一句,別再做些無用功。”
“是嗎?”晏存繼聞言湊上前來,帶著一股酒氣,像是仔細觀察著季華鳶白皙面板上細小的絨毛:“你當真——會永永遠遠與北堂朝在一起嗎?”
季華鳶聞言低頭笑了,又喝一口酒,繞開晏存繼的問題不答,卻反問道:“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劃,我倆的事,你怕是比我們當局人還要清楚——那麼我問你,你可知道我心裡真正介意的是什麼嗎?”
晏存繼笑了,雙手在腦後交叉,悠哉道:“北堂朝這兩年,身邊不知有過多少處子。而且——還偶遇了另一個謫仙一樣的人,那人這兩年來隆寵不衰。你裝得再雲淡風輕,怕也是心碎如塵。”
晏存繼說到這,向旁邊看去,卻意外地發現季華鳶面上無一分異色,依舊是那一副清清冷冷的淡漠笑意:“不對。再給你一次機會。”
夜已愈發深了,烏雲散去,反而比方才要亮一些。晏存繼酒勁有些上頭,在清涼的晚風中看著季華鳶身披月光,眉目如畫,一時間竟然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在他身後,看著他清俊的側臉。
季華鳶等了一會沒有等到聲音,回過頭,卻見晏存繼第一次徹徹底底卸下往日或放浪形骸或冷酷詭譎的偽裝,眼眸中帶著一抹幽深的迷離。
“不猜了?”
晏存繼輕輕吐口:“你說罷。”
季華鳶又笑了,舉起酒罈,將最後幾口酒喝了個乾淨,然後將酒罈一掌撥開,垂下頭輕輕道:“我只是很遺憾,自己永遠都沒有機會知道——倘若我此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