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的,看著自己面前的這個男子。彷彿和他素昧平生、素不相識一樣。
唐慎之突然看見許久未曾見過面的洪臨峰,頭腦中的第一個直觀感覺居然會是:這個孩子,如今也長大了。
他們兩個人上一次見面的時候,洪臨峰只有十五歲。
哦,是啊,那個站在自己面前怒斥著自己不負責任、拐跑了他最寵愛的小妹妹的少年,昔日分別的時候,那孩子還是一個孩子……洪臨峰,他分明什麼都不懂,卻居然跑到自己面前,大聲呵斥著他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
其實想當年,唐慎之雖然揹負著“金鱗才子”的美名,但是實際年齡其實並不算大。那一年帶著洪臨淵離開的時候,他自己也不過還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
太年輕、太任性……做任何事情都是全憑著一時的衝動。
就像他一時衝動,就決定憎恨洪家的人一輩子一樣。
做出這樣的決定,唐慎之只花費了自己一剎那的時間。
……就像是洪漱心搶走他母親的丈夫、奪走他父親的愛戀一樣,他也要奪走洪家最年輕、最漂亮的嫡親幼女的心魂……但凡可以報復洪府的事情,他都會選擇去做。
甚至不需要花時間去思考。
但是,唯獨洪府那堅如磐石、不可撼動的名門地位,以及性格溫吞遲鈍、但卻居然近乎無懈可擊的嫡親長孫洪臨峰,卻並不是他說打贏就能夠打贏得了的。
他曾經試圖去挑釁過洪臨峰,但是卻出乎意料地發覺,那個孩子的性子,並不是自己所能影響得到、駕馭得了的。
洪臨峰,並不容易受到任何人的干擾和影響。
他的堅守,遠遠比他給人看上去的感覺要堅硬固執地多得多。
慢慢地,洪臨峰居然漸漸地就取代了唐慎之“天下才子之首”的位置。唐慎之面對任何人,都可以坦然地說出洪臨峰不過就是憑著高不可攀的名門出身才佔了好大的便宜。
但是其實他心中一清二楚,即便自己的家道不曾中落過,自己被這個孩子取代甚至是超越,也是或遲或早的事情。
畢竟,他們曾經在一起讀過書、拜過師傅,畢竟,他是親眼見識過這個孩子的勤奮與天賦的。
……即便唐慎之心中極其不願意承認,但是卻又不得不承認。
只是,他此生絕不會親口說出來。
☆、第十九章 好久沒再相見
唐慎之看著洪臨峰,一副灑脫不羈的放蕩表情又熟練地爬上了自己的面頰:
“真是好久不見啊,洪大少,近來過得可好?”
洪臨峰並不理他,徑直走過去,在洪漱心面前站定,依舊畢恭畢敬地施了個禮,才道:“姑姑,孃親遣我來,送些換季的東西來給你……馬車就停在大門外面,您想往哪裡安置。”
洪漱心看著這個孩子,忽然就想起洪家的一草一木來,不由得紅了眼眶。
唐慎之看瞧著二人一副感慨萬千的樣子,心中不由覺得好笑,在一旁漫不經心地道:“既然到頭來還是脫不開孃家的救濟,當初又何必非要哭著鬧著搬出來?”
“你說什麼?!”洪漱心對著這樣的唐慎之,又立馬就忍不住變成了一隻一碰就炸毛的野獸。
“洪大公子,聽聞你新婚大喜啊,如何?新娘子還滿意嗎?……”唐慎之睥睨著洪臨峰,忽然非常期待看到他痛苦不堪地反應。
他知道的,他當然知道。
洪臨峰大婚前一天,那個突然跑來和自己見面的女孩子——如果不是因為她自報家門告訴自己她正是與太宰府嫡親長孫洪臨峰結下婚盟的太史府千金小姐,唐慎之才懶得顯露出難得的柔情體恤,去應付一個即將成為別人老婆的女人呢。
他恨著洪臨峰,一直都有無法抒發、也不能排解的濃重恨意鬱積在心。
所以他利用了蘇文翡愛慕自己的心意,他就是要讓洪臨峰不得不去面對一個心思根本就不在自己身上的正室夫人……即使蘇文翡並不是能夠令自己心儀的女子型別,他也還是要表露出對她的欣賞和喜愛,因為他要讓這個女子心中一輩子記掛著自己、永遠不能忘掉自己,去愛慕上另外一個男子……
他實在太憎恨洪臨峰,所以他非常想要懲罰洪臨峰,他覺得洪府上下所有的人,都是活該要受到懲罰的!
洪臨峰不容易被任何人影響、他太堅定、太頑強,但是他有一個非常容易被攻破的致命弱點:
……他不懂得,應該如何討好、如何吸引女孩子的目光和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