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雙更,晚上19:00二更
☆、溫淑
溫淑端著一碗剛熬好的湯藥走到床邊,床上坐著一個女人,佝僂著,不住的咳
“玥珊,來,把藥喝了。”
那個叫玥珊的女人強忍著止住咳嗽,端過碗,剛喝了一口,咳得又都吐了出來,她拿帕子擦擦嘴角。
“等一會兒再喝,我歇會。”
溫淑看著玥珊,她現在已經沒有辦法躺著睡覺,日日坐在床上,佝僂著背,這會讓她能喘上氣來,她也沒法下地走動,走一步都要喘好久。
“玥珊,少說話,你好點了再喝。”
那個女人笑了笑,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聲音裡帶著絲絲的回聲,像是鑄鐵時鼓風的聲音。
溫淑看著她,這是第三次來這,要不是那次在街上撞見了保順,她也不會知道玥珊還在北平。
保順當時從藥行出來,衣服上打著補丁,溫淑經過他身畔時還不經意的躲了躲,突然她聽到那人輕輕的叫她“溫小姐?”
溫淑詫異的回頭,保順只是見著來人不自覺的說出口,看溫淑有反應,像做了錯事一樣,轉身就要跑,但溫淑一把抓住他的手,藥袋子掉在地上,他又焦急又心疼的趕緊蹲下撿。
溫淑張著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這個人,鼻子突然酸了“保順?你是保順?”
那人不抬頭,撿完悶著頭就要走。
“保順!”溫淑抓住他的袖子“抬起頭!”
保順一輩子做奴才,聽慣了人使喚,語氣一嚴厲,立刻示弱,他緩緩抬下巴,眼眶已經紅了。
“保順,你……你怎麼在這?”
“我來抓藥。”
“玥珊呢?玥珊她回來了嗎?”
保順不回答。
“你怎麼了?病了嗎?”
溫淑一把抓過他手裡的袋子,開啟,都是一些捆著紙包的中藥,不知道究竟是什麼。
“帶我去!”
“去哪?”
“帶我去見玥珊!”
“她死了!”保順梗著脖子道
“死了?”溫淑表情一瞬間垮了,悲痛萬分,但是很快她又嚴厲起來“死了也要見棺材,帶我去!”
保順無奈,遲疑了半天,終是帶著她來到西磚衚衕。
玥珊當時就坐在這張榻子上,那時還沒佝僂成現在這副模樣,她見了溫淑一點也不慌張,溫柔得笑著“我就知道,這輩子還能見著你。”
“玥珊。”溫淑哽咽住,半天說不了話,淚水不住的往下流,整個下巴都被淹紅了,她不住得搖著頭,這衚衕又髒又雜,這間屋子更是散發著黴腐的味道,玥珊穿著的小襯衣洗得次數多了,原本的紅色被洗得泛白,夜壺就在床邊,她嘴唇泛白,頭髮也花白了,跟自己一樣的年紀,但是如今是這副模樣。
“玥珊,你這是怎麼了?”
玥珊剛剛說了話,這會喘著,一時半會答不上來,倒是保順說話了。
“五年前我們就回來了,搬到蘇州後老爺家生了瘟疫,就剩下我和小姐,去年,去年小姐也生了肺病,去醫院瞧過一次,大夫說,大夫說……”
“大夫說不必治了,掐著指頭過日子吧。”玥珊笑著看溫淑答道。
“什麼?玥珊!你說什麼?”溫淑衝過去拽著她的手“哪家醫院?什麼破大夫!走,我帶你去同仁,咱們有得治,好端端的,怎麼會掐著指頭過日子呢?”
玥珊還是微笑著,笑永遠是她的標誌,年輕的時候就是,她愛笑,常掛在嘴邊,不管溫淑跟她抱怨什麼的時候,玥珊都是笑著聽著。
“玥珊,不要放棄,會好的,我去找人抓最好的藥來。”
她搖搖頭,又開始劇烈的咳“沒事,治不好了,死在北平也算是心願。”
“玥珊……”溫淑又紅了眼眶“我讓杜松來見你!”
這下玥珊變了表情,她看著溫淑,清晰得說出“不必!”
溫淑聽著這句“不必”,覺得更是刀刀剜著自己的心肉,她罪惡感叢生,寧願玥珊說的是“好的。”
“玥珊,我對不起你,你恨我!我把杜松還給你,我早就想還給你,我從來沒想要奪走他,我讓他來見你,我現在就去!”
溫淑說著就要跑出門外,玥珊這時大聲的制止“溫淑!別去!”
保順見狀趕緊拉住溫淑,床上坐著的玥珊由於剛才的大聲呼喊已經使勁拔著這口氣,背弓成蝦子狀。